晌午时分,青梅山的阳光浓烈得让人睁不开眼。
众人在树荫下歇息,九重花极目远眺:“前面就是海韵阁了,本座已提前与袁老阁主联络过,他们稍晚一些就会来此与咱们汇合。”
想起当年在海韵阁与宫辰之间的争吵,洛青雪对他的思念和担心也变得和那烈日一样,浓烈得让她心焦气躁。
“李兆思竟然出身悯天谷?”说话的是谢白秋,她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大魔头竟然出自正道。
听到这话,洛青雪用手帕擦去额上的汗珠,低声道:“无论他出自哪里,无论他有什么过往,现在他掳走我娘和辰儿,就必须死!”
谢白秋点点头,叹道:“悯天谷的弟子,可都是和颜昊一样谦谦有礼的,哪有他那样的?”
九重花道:“一开始我们也都以为他是个可怜人,不承想我们都小看他了。”
“你们?”谢白秋疑惑地望着她。
只见她望向了不远处,正坐在那里和司徒洪聊着什么的佘长立。
当年,李兆思被带回悯天谷之后就拜入了姬玉门下,没多久又赶上众门派弟子来此学习,他便顺理成章和他们一同修行。
他故意隐藏锋芒,暗中观察,寻找任何对自己有利的人。
他很快发现九芳宫才是正道之首,而洛春雨和九重花则是这些弟子里声望最高的,就故意接近他们,很快与二人成了朋友。
直到那天他看到和徐烨长得一模一样的徐正业,便想让洛、九二人为他撑腰,帮他复仇,这才毫不犹豫地暴露了自己。
事发后,永绥殿前,悬济真人冷眼道:“李兆思,正业连名字都和那凶犯不一样,你凭什么就认定是他?”
李兆思冷静道:“姓名是可以随口说的,只要是人就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
悬济真人气得脸发绿,但自己一个未来谷主竟和一个野小子一般见识,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李兆思,正业拜入老夫门下多年,从未有任何失德之事。现在你无凭无据,让人如何相信你?”
众人开始小声嘀咕,猜测各种可能性。
李兆思语塞,他哪里来的证据?他唯一有的,就是那嗜血的记忆。
“就是他杀的人!他脸上的疤,是在我家撞到桌角上的,当时还是我扶他起来,给他上的药!”
他气得直咬牙,转而向姬玉:“谷主,您曾亲眼见到过我爹娘,您说,我到底有没有说谎?”
姬玉扫视众人:“本座的确查看过两位老人的伤处,可以确定,是修行之人所为。所以本座带他回来,也是想查清楚这件事。”
他气息稳如山,转头望向徐正业:“本座记得很清楚,以前你的脸上并没有这道疤,你作何解释?”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徐正业,他正小声重复着:“他们不是我杀的,不是,那不是我,不是我……”
悬济就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当即大声喝问:“你的意思是说,当时还有一个人在场?”
姬玉举手示意悬济闭嘴,又转头向徐正业喝道:“细细说来,若真有选取,本座为你做主!”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不喜不怒,但这句话竟有一种威慑力,让徐正业瞬间安静下来,连神色也比刚刚平静了许多。
他上前一步,恭敬拱手道:“回谷主,那人真的不是我!弟子的确曾经路过那个村子,但却不是他说的那样。”
“弟子当时下山办事,回来的路上被风雪拦路,路滑天黑,弟子不小心摔了一跤,被那对老夫妇救起。弟子只休息了两天就离开了,绝无可能做那滥杀无辜之事!”
他迅速看了一眼李兆思,又转脸道:“况且世上眉眼相似之人何其多,他仅凭这一点就说我是凶手,是不是太牵强了?”
“你撒谎!”李兆思几乎要着火了,“我绝不会认错那道疤!”
徐正业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找不到凶手,又见我面熟,便将我和那恶徒联系在一起,编了这套说辞!”
李兆思的脑子“嗡”的一下,正要大骂,就听姬玉大喝:“都住口!”
“谷主,你相信他的话?”李兆思惊讶地望着他。
姬玉虽眉眼平静,但面色却越来越白:“本座不相信任何人的话,本座只相信真相。”
“那你要怎么找出真相?”
“这件事本座自会查清,但今天天色已晚,你们先下去好生歇息吧。”
李兆思没了话,只好愤愤离去。
那时弟子们都住在一块,年轻的洛春雨见他呆坐在院中,上前道:“李兄,我信你的话,因为你没有理由害徐师兄,只是现在没有证据,很难抓他。”
李兆思眼神阴鸷地望着徐正业的住所方向,心道没有证据又怎样?杀人偿命,还需要解释?
转念一想,不如利用这个洛春雨,他是正道的红人,他说的话,做的事,一定会有人支持。
反正谁也没看见,就算以后东窗事发,有这个家伙垫着,他也好脱身,大不了就说被此人蛊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