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最容易事前冲动又事后后悔的,反正钟家没废太大力气就拉开了所有人。
除了真死了亲人的,谁还想拼命?
“杀人解决不了问题。”
钟老大站到台前侃侃而谈道:“与其内斗,不如谈谈事情的解决办法。如果谈不拢,再决斗也不迟。”
这是乞活村历来的规矩。
自知无力回天的方敬天看着钟老大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钟老大说:“你们往年打着给山神娘娘上贡的幌子,骗了咱们村民多少粮食?这一笔一笔,现在该还清了吧?”
方敬天脸色一变,搀着他的方老三道:“那么多年那么多粮,我方家一时间哪里拿得出来?”
钟老大笑着不说话,方敬天却拉住了自家儿子叹了口气:“方家的积蓄都在宅子里,你们都拿走吧。如果有不够的,方家会慢慢还。”
方老三没再说话——方家成了负债人未必是坏事,因为成了债主的村民们不太可能杀了自己的负债人。
“还粮是一回事,还有还命——这么多年来,村里多少人因为你方家隐瞒信息而一辈子无法摆脱山神娘娘的?更别说你爹在世时,还拿那么多人做试验。”
果然,村民们齐齐喊着要偿命。
方敬天叹了口气,笑容僵硬又勉强:“这也是应有的,今天晚上我就悬梁谢罪。”
钟老大听了却摇头:“你肯定是得死,但你一条命哪能抵的过因方家而死的那么多人?”
钟老大道:“除了你要偿命外,方家的小辈,明天割血上贡。”
此言一出,再次获得了村民们的支持。
但这却不是方家的人能接受的,方老三道:“让我们方家的小辈割血上贡,这不是毁我方家的根基吗?这事儿绝不能答应。”
钟老大笑道:“乞活村民被毁根基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话,这事儿可由不得你。”
村民们此时气势如虹,方家大势已去。
尽管方老三声嘶力竭,方家的妇人楚楚可怜,但谁又同情他们呢?
张欢却在这时候干咳了一声:“事情不必做绝,方家的孩子到底是无辜的。罪魁祸首不是老村长和方敬天吗?他们死有余辜,其他不知情的人其实也是受害者罢了。”
钟老大无语的看着张欢——感情你家孩子没有给山神娘娘上贡——对了,这厮自己就是个孩子。
“小张,人善被人欺,你忘了伱娘被老村长血祭的事儿了?”
有人如此提醒张欢。
但张欢心里只觉得好笑——当初他娘被血祭的时候,主持的虽然是老村长,但参与的老头儿可不止一个。
如今能杀方敬天毁了方家,也是他张欢做的。
这些村民们做了什么呢?
他们的父辈在老村长要血祭自己娘时帮方家。
如今钟老大要毁了方家下一代人时他们又帮钟家。
往后呢?
“我娘的事儿过去了,老村长死了,方敬天又愿意偿命,我还要求些什么呢?”
张欢看着方家一干人道:“方家人也不都是坏的,我同方老大打过猎,是他教会了我怎么识别猎场的山路。”
又道:“方老二愿意把他抓的干尸给我练功,却从没要求过我给他什么。”
他想问这些村民,方家人好歹还跟我一起吃饭打猎有些交情,你们呢?
当然这话不可能说,张欢只是道:“所以,杀人应诛首恶,余者量罪而刑。”
村民们没在说话,不但是因为张欢一副圣人的样子把他们说愣了,也因为张欢这时候的威望。
只有钟老大有些不满——按他的本意,是要一步步把方家逼死的。
如今钟家最大的威胁还是方家,方家人口多,拼起来仍在钟家之上。
方家不真正倒下,钟家难称第一大姓。
“事情就这么办,方家的小辈可以不用滴血上贡,明天早上大家来进行血祭还有给村长上香。”
张欢说完没再在这里勾心斗角,他是顶讨厌做勾心斗角的事儿的。
一个碗大的村子,却要唱春秋战国的戏,有什么看头呢?
但他又非耗费些精力不可——他为什么搞方家?
就因为方家太大,还干涉到了他。
但搞掉方家绝不好再养出一个钟家来——方家可以利用村民斗倒,但钟家现在还很干净,能找的黑点并不多。
不如留着方家,想来方家现在恨钟家更胜自己。
张欢先一步去方家盘点好东西了,钟老大则做最后的收尾。
他咬牙道:“方家的小辈可以不用上贡,但武器得交出来。”
方家人立刻不干了:“武器给了你们,我们拿什么打猎?”
“可以找我钟家或者村民们租嘛——你们方家往年不也拿着村民的粮食借贷给村民们吗?现在也可以从咱们手里出钱租借你们的武器。”
——
事情闹哄哄了一夜,村民们搬空了方家所有的东西。
曾经强势的方家,一夜间竟然变得一贫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