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广东水师遭到全歼的消息迅速传遍闽粤各地,也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师,呈递给朝中君臣,一时间朝野震动,弹劾金光祖与尚可喜平贼不力,丧师辱国的奏折如雪花般涌向御书房。
紫禁城御书房内,如今不满加冠之年的少年康熙皇帝面色阴沉,站在御案后面,底下兼理兵部尚书衔的武英殿大学士黄锡衮与保和殿大学士赫舍里·索额图等人低头站立,显然是因为南方的战事被召集过来。
康熙皇帝虽然亲政数年,但说到底也还是一位性格急躁的少年,他将手中一叠弹劾奏折扔在地上,恨声道:“满朝文武皆只知趁机党同伐异,无人为朕分忧,这前明余孽割据琼州,又大败广东水师,朕想问问你们,该如何处置?”
众人皆不敢贸然回话,低垂着头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天子的怒火,康熙见他们都不回答,心中更是不满,直接点了兼理兵部事的黄锡衮的名字,道:“黄锡衮,你兼理兵部事务,事关军国大事,你先来!”
突然被点名的黄锡衮面露苦笑,但转瞬间便恢复常色,他无奈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这前明余孽不得不剿,但大敌还是盘踞东宁的海逆,应当先剿灭东宁海逆,再调善战福建水师配合两广绿营平定琼州之乱。”
“那就放任前明余孽割据琼州不成?”康熙两眼一瞪,大声质问道。
黄锡衮并没有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到,他坚持道:“陛下,南方可调动水师仅有福建水师,但海逆当前,不可擅自调动,两广绿营若没有水师护卫也无法横渡琼海,况且……”
“况且什么?”康熙见他说到后面变得迟疑起来,忙追问道。
“况且,广州平南王不久之前才上疏告老,由其子俺达公镇守广东,被朝廷驳回,平南王府定然不会全力配合南征琼州之事,恐怕还会从中作梗。”黄锡衮低头说道。
听到这,皇帝心中的怒火更盛,他早已有裁撤三藩之意,因此才会毫不犹豫同意尚可喜的告老请求,现在告诉他平南王府可能会阻碍收复失地,他如何能忍?
旋即,皇帝口风一转,从如何处置琼州明军变成了裁撤三藩,底下大臣对此各执一词,分为两派,最终还是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朝廷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考虑到现在是裁撤尚藩的最好时机,两广不宜动荡,便决定先将割据琼州的明军放在一边,等裁撤尚藩以后再对琼州动兵。
这段时间,清廷将在广东沿海做出防御姿态,将禁海令执行得更加彻底,只在几个主要的港口打造战船。
……
另一边,在全歼广东水师后,杨之言也开始转入被动防御姿态,除礼武镇水师会巡视海面,防备清军舟船偷渡之外,大军都在琼州北部分散驻扎,组织军屯。
此时距离三藩之乱开始还有不到七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大军也不能在琼州坐吃山空,所以在没有战事后,杨之言就组织各军开始军屯,尝试以此来缓解后勤的压力。
此外,制海权掌握在手中,清廷一时也无法从台海那里调集福建水师南下,所以琼州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非常安全,这让杨之言也可以安心的发展内政了。
第一件事,便是下令琼州府下辖三州十县的知州知县都召入府中,让牛天宿辅助,杨之言亲自考察他们的能力。
第二件事,全面推广割辫蓄发、恢复汉人衣冠,鼓励百姓踊跃举报那些拒绝割辫蓄发的满清余孽。
第三件事,尝试与隔海相望的安南接触,从安南人手中购买粮食,并在岛上建造粮仓,为来年的北伐做准备。
杨之言本来还想在岛上举办科举,招揽士人为官,补充那些空缺出来的位置,但是还没举办,他就被一个问题给难住了。
那便是他要以什么身份、什么旗号来举办科举?杨之言现在名义上也只是大明延平世子麾下扬武镇总兵官,让一介武夫来举办科举,说出去也只会被那些士人笑话、抵制。
这一点被杨之言手下的官员和文人想到了,琼州知府牛天宿认为杨之言名义上还是为延平世子效力,而他此番收复琼州,应该派人向东宁报捷,并趁机向郑经索取官职赏赐与封爵。
而参军王鑫则认为,杨之言可以考虑自己打出诸如“大明琼州招讨使”之类的旗号来表达出他对统治琼州的法理,淡化他身上的武人身份,吸引更多士人前来加入。
但是,杨之言打心眼里瞧不起郑经那个气死自己英雄父亲的家伙,他也不愿意让郑经有机会可以向琼州伸手,所以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牛天宿的提议。
而对王鑫的这個提议,杨之言是有所意动的,他也认为以扬武镇总兵的身份统治琼州不太妥当,不过在没有与东宁联系之前打出这个旗号,很有可能被郑氏视为自立,他也要考虑一下这样带来的后果。
杨之言的这个态度让底下的人不禁浮想联翩起来,不仅仅是扬武镇的将佐,杨彦迪听闻后也主动找上了他,向他询问起对郑氏的态度。
在询问前,杨彦迪也主动表达了自己对郑氏的看法,他认为郑经虽然私德有亏,但东宁还是持有明朝大义,是天下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