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有三环,最里面那环自然是宫城,外环则是内城,多是朝廷机构,达官贵人也居住在此。
最外面那环称为外城,平头百姓居于此间。
开封府在内城西大街上,董超薛霸押解林冲前往沧州,最近的路,是经由西大街右转浚仪街,径直往北出内城天波门,再由外城通天门出东京城。
林冲府邸在西大街,三人出城,也会经过。
禁军还是肆无忌惮的搜索,并未停止。
只不过昨天搜完内城,今天把主要兵力,集中在外城。
内城偶有禁军巡逻,倒比昨日安静许多。
但他们看到街上可疑的人,还是会拦下,质问一二。
董超薛霸两人身着公服,押解林冲,自是一路畅通,没有阻碍。
到得林府门前时,林冲停住脚步,抬头看着自家府邸。
“教头,不必再看了,此间你怕是回不来了。”
收了江河的银两,两人语气上倒是客气不少。
“两位官爷,正如你们所说,此间我怕是回不成了,能否让我进去再看一眼?”
董薛两人对视一眼,面有难色。
“请官爷通融则个。”林冲再次恳求。
“不行,这不符合规矩。”董超回道。
“教头,此处已然破败,看了徒生感伤,走吧。”
薛霸说着,推着林冲往前走去。
见状,林冲心中着急。
江河的那句话,言犹在耳。
虽然他不知道郑屠究竟想作甚,但事关两人性命,林冲势必完成江河所嘱。
走不得几步,林冲心中一动。
“不瞒两位官爷,我吃了二十脊杖,后背痛得紧,想请二位在路上买些金疮药,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
“想什么呢!”董超一声大喝:“你那远亲给了二十两,就敢对我们呼来喝去了?”
“官爷,我知道这二十两着实不多,所以...”
林冲说着,朝府邸看了一眼。
“实不相瞒,我在府中藏有钱财,因怕贼人来盗取,埋在了一处隐蔽地方。”
“哦?”董超薛霸两人眼睛一亮,随即问道:“有多少?”
“未去细数,应有两三千贯。”
两人听到此话,嘴巴大张,眼里尽是贪婪之色。
“教头,这钱藏在哪,说与我俩,自去帮你取来。”薛霸又换上一副笑脸。
“藏钱之处甚为隐秘,告诉官爷想必也找不到,林冲回府去取将来,孝敬两位官爷便是,只希望两位一路多多照应。”
林冲说得真切,两人又被贪婪蒙了心。
不加多想之下,董超立刻出言:“既如此,我等破个例,让你回府一趟。”
“只不过,我俩必须跟在你身边。”薛霸附和。
要的,就是你们跟着。
林冲心中大喜,连连应道:“那是自然,怎敢坏了官爷的规矩。”
三人回头,朝林府走去。
推开府门,一片破败,林冲看着昨日还温馨的家,今日已然凋零,不免心生感慨。
一想到这一切,全因高衙内觊觎张贞娘的美貌而起,林冲怒火不由腾地窜起。
不知觉中,他已握紧双拳,牙关紧咬。
可他忘了,现在这一双手,已经戴上枷锁,一握拳便落入两人手里。
“铿”
董超见他如此,立刻抽出腰间佩刀。
“你...你别耍花样。”
毕竟曾是赫赫有名的禁军总教头,林冲在东京城,也算威名远扬。
此时紧握拳头,有暴起之状,两人立时警觉。
闻言,林冲立刻回过神,故作轻松笑着道:“两位差爷,林某想到冤屈之处,不免愤慨,请莫见怪。”
“老实点。”董超神色一松,出言喝道。
“银钱在哪,速速去取来,莫要误了时辰。”薛霸也催促道。
“在寝室。”
两人押着林冲,随着他来到寝室门前,片刻不敢离了半步。
郑屠鲁智深早已听到声响,两人躲到门后,屏息以待。
上了台阶,林冲朝两人道:“银钱便在里头。”
董超看了一眼房间,见四周紧闭,仅有的一扇窗户在正东方向,若林冲真的跳窗逃走,也要经过他们所站之处,根本无法离开林府。
“你进去取来,休要耍花样。”董超推了一把林冲。
“兄长,让他一人进去,会不会出事?”薛霸在一旁问道。
林冲只是站着不说话。
“我看了,房间密封的,仅有那扇窗户,无妨。”
无奈,林冲只能自己走了进去。
此时若坚持两人陪同,反倒会引起两人起疑。
一进到房间,林冲眼角余光,便瞥见郑屠两人躲在门后。
他也不回头,径直朝床走去。
此时也不是不能动手,只是两人还在房外,若不能猝而杀之,打斗嘶喊声万一惊动了街上巡逻的禁军,那三人可就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