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浪翻滚，烟雾白茫之中窥见一抹明湛的天蓝色。
    “倏”的一声，铺展的云海被硬生生划出一道口子，雾气向两旁后退，少女的身影飞速卷过。
    小旋风登场，他人通通退让！
    菩然觉得自己要累死在赶路的路上。
    女娲那儿本就远，在三十三重天之外，如今观音所在地更是偏。
    他说他去最西边开个法会，让菩然去寻他。
    最西边？
    菩然舌尖扫了扫牙根，眼睛瞪的圆鼓鼓，就算我是石头，也禁不住你们这么折腾啊。
    这天上上下下最东最西全被我跑个遍，请问我是什么最新型的跑步机吗？
    她埋头哐哐赶路，身形已然化作一道流光一股脑地往前冲。
    最西方禅乐梵音缥缈空灵，佛殿庄严肃穆，上千弟子齐聚，双手合十阖目静坐，聆听佛法。
    上方讲座的是宝相庄严的燃灯佛。
    菩然到时法会正进行一半，端坐莲花台的观音长睫翕动，睁眸间，温和慈光的眼底清楚映出她的身影。
    他招招手，娴雅大方。
    菩然会意，轻手轻脚去往他的身边，二人并未出声交流，只是静心打坐。
    这是一场难得的法会，主讲的是五大佛祖之一的燃灯佛。
    五大佛祖是指：药师佛、无量佛（阿弥陀佛）、弥勒佛、燃灯佛、释迦牟尼佛。
    菩然是释迦牟尼佛掌心的灵石，重塑金身时，五大佛中来了四位，还有一位燃灯佛有事迟迟未归。
    今日观音唤她来，便是想将她介绍给燃灯佛。
    待到法会结束，蔚蓝的天幕早已一片漆黑，弟子相继散去，观音嘴角衔笑，牵着菩然来到燃灯佛身边，声音如玉珠落地清润动听：
    “这位便是我同你说的菩然。”
    燃灯佛笑容慈蔼，看向菩然的目光明静如长灯：“我知晓。”
    自家孩子。
    私下闲聊时，那些个菩萨可没少在他面前提。
    他也明白观音的意思。
    我家石头塑金身时你没来，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你了，你不得补她点什么？
    燃灯佛看向眼前眼冒小星星的少女，顿了顿，眼底笑意更深。
    观音侧眸一瞧，好嘛，这石头又对大佬花痴了，崇拜的都成星星眼了。
    被忽视的观音拢指一掐她的掌心，菩然回神，偏头瞧他，表情是说不出来的乖：“观音何事？”
    哎。
    他叹口气，道上一句石头是个白眼狼。
    “无事，今日唤你来便是想让你们见上一面。”
    燃灯佛和蔼可亲，问她：“可知我？”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小迷妹菩然登时拉直腰板，抬头挺胸，像是上台演讲般庄严道：“弟子知晓，传闻您诞生时，身边一切光明如灯而来，故唤做燃灯佛。”
    燃灯佛颔首应下，接着又考了考她的慧根。
    “可知悟性如光？”
    菩然低眉垂目：“曾有弟子问向佛祖，称‘您口中的极乐世界我瞧不见，所以难以相信它的存在。’”
    “佛祖便将他带入漆黑的屋子，说‘墙角有一把锤子’，弟子睁眼瞧半天，漆黑不见五指，只好回‘我看不见。’”
    “但佛祖点燃蜡烛将屋子照亮，墙角果然有一把锤子。”
    这个故事正如他们头顶的黑夜一般应景。
    你看不见的，就不存在吗？
    燃灯佛满意颔首，一弹指，沉甸甸的夜色顷刻散去，就如退落的潮水，头顶星空露出绚丽的极光。
    好似一条飘动的彩色缎带。
    他抬手搭在菩然发顶，浩瀚磅礴的佛力无限涌入。
    声音便如竹林间穿过的一阵风，令菩然惬意地半阖眼眸。
    他说：“那么我便将这光赠予你。”
    日后你的双目所视之处，再无黑暗。
    你即是天秤，是秩序，是悬挂的一抹天光。
    孩子，愿你永不坠落。
    燃灯佛离开了，菩然摸着自己的发顶，表情呆呆的，站在后面对着人家背影依依不舍。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燃灯佛，可不就是舍不得嘛。
    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终于！
    一朝咖位升级，把五大佛祖见了个遍。
    她的身上也盈满了各位大佬的佛力。
    这时就连观音也不免会感到心惊，这石头，要厉害的没边了。
    话虽是这般说，但他还是宠她，巴巴的把她叫来，就为了燃灯佛的佛力。
    观音站在她的身侧，屈指一敲她的脑袋。
    好硬。
    惊得菩然赶紧回神，把他的手握住翻来覆去地检查，揉揉掌心又捏捏指骨，担忧：“没把你敲疼吧？”
    观音任由她对自己的手又揉又捏，一双乌幽的眼眸直直盯着她不说话，里面看不出什么情绪。
    正因如此，菩然才深感罪过：“是我不好，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石头！”
    “哎，你别这样，我害怕，你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