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顿时哈哈大笑。
“角人六指不愧为大商贾,果然聪慧异常!”
内史伯朙不禁错愕。
“敢问大王,何出此言?”
姬宫湦简单解释。
“角人六指单凭一举之力,便让宋国陷入大乱。对孤王而言,宋国大乱的确是好事,但角人六指能力过于强大,则会成为大周隐患。”
内史伯朙恍然大悟。
“角人六指深知如此,是以先行请赏,以示自身愚昧之处。”
姬宫湦却摇摇头,并将视线转移到屠慕身上。
“屠慕,尔对此有何见解?”
屠慕仿佛始终在思考,当即便不假思索地作答。
“启禀大王,故意展示自身愚昧,实则更加坐实其为大周隐患。臣反倒以为,角人六指之本意,是通过帮助家眷索取赏赐,从而表达对大王的忠诚之心。”
姬宫湦抚掌大笑:“妙哉!”
听完角人六指奏报,姬宫湦第一时间便想到前世史料。
公元前二百二十五年,秦军接连攻破韩赵魏燕四国后,秦始皇决定攻打楚国。
李信声称二十万大军足以灭楚,王翦却认为至少六十万大军才能攻克楚国,秦王政最终选择任命李信为统帅。
结果不出意外,李信中了楚国大将项燕埋伏,最终导致秦军大败。
秦王政只能亲自征召王翦,并答应给予六十万大军,相当于把整个秦国的可用之兵,都交给王翦统帅。
王翦不再推辞,即将率军出征时,便上表讨要良田屋宅园池等封赏,美其名曰为子嗣后裔置办产业。
秦王政听罢,顿时哈哈大笑,却并未当场答应。
王翦率军出征途中,似乎心有不甘,又接连五次派遣使者,前往朝堂索要封赏,将自己塑造成贪婪之人。
心腹担忧王翦因此招惹祸端,询问王翦为何如此,王翦才道出真实用意。
自己统帅举国之兵,必须通过讨要封赏等方式,使自己的形象一定程度上受损,如此才能让秦王政放心。
秦王政亦知晓王翦真实用意,自然乐见于此。
后来,王翦率六十万秦军,不仅攻克楚国,还趁势征服北越。
前世史料曾提及,王翦征服北越不久,便明智地选择急流勇退,成为史上为数不多得以善终的顶级将领。
后世不少顶级将领,肯定听闻过王翦有关事迹,却根本没有引以为鉴,反而还恃功自傲,最终下场自然极其悲惨。
角人六指早于王翦五百多年,便有如此相同的领悟,足以证明角人六指堪当大用。
内史伯朙亦明白其中深意,兴许是突然有感而发,便下意识奏报。
“启禀大王,臣对此较为蒙昧,倘若臣功劳过甚,恳请大王能施以惩戒。”
姬宫湦很清楚,内史伯朙看似在说自己,实则是指内史一门,于是便直截了当地回复。
“内史一门,形同孤王手足,岂有防备自己手足之理。尔如今已经成婚,若是担忧内史一门权势过大,可选择分门立户。”
内史伯朙并不意外:“敢问大王,臣该如何分门立户?”
姬宫湦笑道:“尔乃内史冂嫡长子,循例应当继承父业,然而孤王不仅彻底革新朝堂,还对新国人推广姓氏合流。”
内史伯朙不解:“是以如何?”
姬宫湦不再卖关子。
“内史一门源自殷商子姓,往后尔继续内史为姓氏,待内史仲飔、内史叔垚、内史季頔等成婚,便分别将姓氏改回殷、商、汤。”
内史伯朙忙道:“启禀大王,改姓殷、商、汤,乃是僭越先祖之举。”
姬宫湦却坚持己见。
“孤王梦游太虚时,仙人曾告诫曰,凡贵胄之子嗣后裔,当以有关姓氏,分别传承先祖事迹,方为至孝之道也。”
内史伯朙道:“汤乃殷商始祖,并非事迹矣。”
姬宫湦解释道:“以始祖之名为姓氏,亦是至孝之道也!”
内史伯朙问:“此前姓氏合流,而今姓氏分流,是否自相矛盾?”
姬宫湦摇摇头:“姓氏合流,实则多是以氏代姓,并使无姓无氏者获得姓氏。如今姓氏分流,本质上是继续从姓分氏,帮助人口大族,区别主支大小宗。”
内史伯朙瞬间恍然大悟。
所谓区别主支大小宗,其实就是通过修改姓氏,不断分化同宗人口,防范世家大族出现。
时间是遗忘的利器。
只要姓氏不同,即便有共同先祖,历经三五代后,彼此关系便会淡化。
“人口大族,确实需要区别主支大小宗,然姓氏尚有姻亲避忌之功能,倘若大肆改姓分氏,极其容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