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提前了,城鼓咚咚而锤。
安遥扬鞭策马,很快就到了平王台一带。
一路都是带刀巡逻的士兵,阴沉的氛围裹挟着整个京都城。
行人大多匆匆赶路,都急着在六百声城鼓停下前找到落脚之处。
也有胆子大的,讨论起了最新的京都秘闻,马厩边上就有一群——
“马上要打仗了,你们可晓得?今儿钱庄的银子都被取光了呀!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啦?”
“当然晓得!”另一人神情了然,“这里说这里散啊,听说夏周郡主来京都择婿,圣上将几位皇子叫来,让郡主挑!结果您猜怎么着?”
“没挑中?”
“诶!猜对了一半,郡主非但没挑中皇子,还一眼就相中了定南侯府的吴小将军!”
“飞龙将军文武双全,英姿不凡,郡主看上他也不算怪事呀!”
“可这不是打其他人的脸吗?太子本就因为前些日子的事跟圣上生了嫌隙,如今已有废长立幼、扶五皇子上位之兆了!”
“啊?那这联姻岂不是太子最后的机会?”
“可不是嘛!所以他趁吴小将军北征,日日去寻郡主,想博美人芳心。谁知这郡主是个痴情的,铁了心要等将军回来!太子一气之下竟把郡主活活掐死了!”
“不会吧?”
“什么不会?你没见下午那搜查的架势,就是在全城寻尸呢……”
“哎呦,南夷北蛮已经够朝廷受得了,要是再加上个夏周,怕是国运难保啊!”
一人凑近劝道:“快别聊了,据说夏周人都要打到城外了!趁着城门没关,我们准备今夜就往东边赶,过海投奔亲戚去!”他微弓着背,仔细一看,肩上还扛了几十张薄饼。
“哎呦,那我也要盘算盘算咯……”
三人成虎,而城内三十万民众口舌的威力,简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只在绑马时浅浅听了一耳朵,安遥便打了一身激灵……
再往前走,就是平王台的外檐,只能步行靠近。
行宫虽已废弃,仍然可窥当年奢贵。
荷花池,飞石瀑,固兴鼎,双拱留云桥,因着提前宵禁的缘故,隐约透出一丝凄冷之气。
穿过芭蕉叶掩映的连廊,迎面便是一面山水石墙,墙上所雕应该是夏周风光,最边上还暗刻着一首词。
安遥借着月光细读,心中微怔,心中那个怪诞的故事缓缓与现实交织在了一起……
她继续前行,向着高台而去。
一路走来,别说侍卫了,连只野猫都没见着……
此时距请柬上的时间已过去半日,相邀之人是否还在,她心里也没底,只能继续加快脚步。
平王台是由巨石砌成的大型祭祀台,与安遥设想的灯火通明之景截然不同,台上竟是一片漆黑……
也是,对方或许早就走了。
进退游移之间,忽听人道——
“既然来了,何不上来?”
是夏周王后,她竟然就在那黑漆漆的祭台之上!
安遥稳住呼吸,缓步而上。
一片乌云掠过,将月色染得晦暗,但还是能清楚辨出祭台上仅有一人。
凭栏远眺,夜风拂面,对方先开了口。
“你既然来了,想必也知我为何邀你过来吧?”
她没有用“本宫”,而是用了“你我”这样的平称。
安遥淡淡答:“选在旧址之人,大多是想寻一段故事?”
“哦?”对方顿了顿,提起了兴致,“说来听听?”
“我不过是个厨娘,不敢妄测王后所想。”
“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开口便是!”
安遥咬咬牙,豁出去了——
“请王后收回成命,切莫因郡主之事责问我朝官员!”
王后明显没有料到安遥会求这个,略作迟滞,似是不解。
“要些珠宝赏赐不好吗?何必去求无望之事呢……郡主失踪,若不问责,我拿什么向国君和夏周子民交代?”
“如果郡主安在呢?”
“那自然两相无事……”声音渐渐靠近,“怎么?你们皇帝都找不到,你知道在哪儿?”
见安遥没有回答,她又换回了温和的语气,“好!若你能查出梧月的下落,一切既往不咎!现在可以说说你口中的故事了吗?”
安遥深吸了口气,缓缓叙述了起来——
“十六年前,有三个膳食署的宫女义结金兰,相互扶持。后来,其中名唤杜樱的二姐怀孕了。
“未婚先孕,在宫中可是大忌,为了保住杜樱,她们自请前往冷宫制膳。可是,孕肚越来越大,终于还是藏不住了……
“后来,她们找到了一个出宫的机会!由大姐掩护杜樱前往夏周行宫诵经。
“原本的计划是在中途逃走,但后来发生了一点变故,二人也与三妹断了联系……”
黑暗中,安遥听到了夏周王后略变紧促的呼吸声,“你究竟是谁?”
前半段故事是宋牡丹自叙的,还原度自然极高,若夏周王后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