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也是盘膝打坐,与莫凡相隔一丈多远。
依旧是一袭白衣,依旧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依旧脸上挂着淡然又有几分神秘的笑。
“恭喜,你终于成功了,还不错,算是没辜负本尊的期望吧。”
面对老者,莫凡神情淡然。
“看来我猜的没错,其实一直以来,前辈才是那下棋的人。”
老者淡淡一笑:“算是吧。”
“现如今已经尘埃落定,能否让晚辈知道,前辈究竟是何人?”
“本尊?”老者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几息之后,他再次看向莫凡道:“时间太久了,记不清楚了,似乎是叫……沧溟吧。”
“沧溟?”莫凡重复一声。
“这不重要,从今以后,这一方世界便要交给你来主宰了。”
闻言,莫凡一直淡然的神情,终于流露出了几分疑惑。
“不知前辈此言是何用意?”
老者手捋长髯,叹道:“你不需要了解的很清楚,也许很多年以后,你自会明白。其实现在的我,就是很多年之后的你,也许是一千年,一万年,也许会更久,很久很久……”
现如今的莫凡已经踏入圣境,所以他能够感受得到,眼前的这位神秘老者,必然也是个圣者,一个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圣者。
听他的话中之意,他似乎是这一方世界的主宰。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操控的一盘棋而已,为的就是培养自己能够入圣。
入圣之后,取而代之。
可这就难免让莫凡心头生出诸多的不解之处。
“听前辈的意思,您……要离开了?”
老者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而后他看向了空冥之间的一片虚无所在,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难言的憧憬和向往。
“小子,你期望永生么?”
突兀的一问,令莫凡无法回答。
而那老者似乎并不想得到答案,他继续说道:“你知道永生有多么可怕么?”
“我已经活了几千年,几万年……记不清楚了,甚至在我这里,并没有日升日落这种时间的感念。”
“那是一种无尽的孤寂,在我的世界里,什么都可以存在,但又好像什么都是不存在的。这一方世界的一切,我看了几万年,也许更久,每一种声音都让我感到厌烦,时间久的甚至让我忘记了来处,忘记了我是谁,我要做些什么。”
老者的话,令莫凡稍稍感受到了一些那种孤寂。
那是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无敌的孤寂。
永生与无敌,会让一个人找不到存在的意义,自然也会失去了一切乐趣,在无尽的岁月长河中,那就是一种莫大的煎熬,纵然是仙神圣者,也一样无法承受。
老者说完这些的时候,面容显现出很无力很痛苦的神色。
莫凡开口道:“所以前辈是想离开,曾记得前辈说过,人间界和所谓的诸天万界,也许只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一粒尘埃,前辈是想去往那更为高级的世界?”
老者回过神来,目光看向莫凡时,流露出几分赞许之色。
“不错,本尊想要摆脱这种煎熬,去探寻未知的世界,找寻存在下去的意义。”
莫凡又道:“可在那里,势必存在着更强大的存在,也许我们这些所谓的胜者,在他们眼中,依旧只是渺小的蝼蚁。”
“的确就是这样,曾经的你,就是这种渺小的蝼蚁,但恰恰是因为你的渺小,才令你找到了存在的意义,并且愿意为此而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莫凡抿了抿嘴角,老者的这番话,令他无法反驳。
几息之后,莫凡才道:“但结局,未必会尽如人意,也许前辈,无法走到最后。”
老者沉沉点头:“是的,而且本尊可以确定,这是必然的,所以本尊觉得,所谓的永生,最终的结局都是寂灭。”
“既然是永生,又何来寂灭?”莫凡深感矛盾,但转念一想,便对老者的一番话,有了些感触。
无敌的永生,就等于要承受孤寂的煎熬。
无尽的时间,最终会令万灵梦寐以求的永生,变成了一种无法承受的煎熬。
就像这位老者一样。
他作为人间界的主宰,已经不知了多少年,甚至令他找不到存在下去的意义。
在这种煎熬下,他最终的选择,就是放弃一切,去重新探寻新的世界,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也许他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变成最终的强者,可依然逃不出这个循环。
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空间和界的存在,也没有人知道时间的尽头在哪,更不会有人知道,如此的道途是否真的有终点……
莫凡终于有所领悟。
他缓缓点头:“晚辈明白了,所以前辈才说,现在的你,也许就是很多年之后的我。甚至很多很多年前,前辈也是从某位前辈的手中接过了这一方世界吧。”
“是吧,也许是的,我真的记不清了。好了,时间到了,本尊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说话间,老者举头看向上方的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