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一个怪物对垒的,只会是另一个怪物,白无一对此早有预料,但在直面怀尔特的审视后,便是已经无数次在生死间挣扎的他也能感到指尖的颤抖。
幸好,怀尔特似乎沉迷实验暂时没回来,他也考虑过要不要去跟踪一下对方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秘密,但最终,选手们都觉得指望没有专业技术的白无一能在到处都是仆从的主宅里跟踪成功还不如指望玛丽那头熊,于是到底还是让善于伪装的莎莉上了。
于是他也便有了空闲,能坐在这里一边享受美味的食物,一边进行一些额外的询问……总得找点事做,不可能真让他就这样闲下来吧?
至少白无一还能仗着自己对约瑟夫的缺乏恐惧继续询问一些可能比较危险的问题:
“刚才那样,还不算互相攻击吗?”
他说的刚才自然是指怀尔特对温蒂……不,现在根据怀尔特提供的线索和古德里安查询资料比对得到的说法,此人应该叫做斯嘉丽,是一伙腐国劫匪的代表人物之一。
但哪怕再劫匪,只要约瑟夫这么说,她就还是阿多尼斯庄园的宾客,是不能轻易攻击的对象……这样看来,约瑟夫在阿里行动当场倒真是帮他们拉住了其他仆从,算是又救了他们一命。
真是一如既往让人搞不懂立场的人。
说来怀尔特既然如此敏锐,他说的判断标准,也许是可以相信的吧,白无一把眼睛挪到约瑟夫脸上,企图学着那位敏锐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老康乃馨一样观察约瑟夫的微表情来判断对方是否说谎。
很遗憾,一无所获,约瑟夫的一切表情都真诚得好像在说什么掏心窝子的话一样:
“不,你看到其他人的表情了吗?在他们眼中,怀尔特的行为是治疗,而在怀尔特的眼里也是如此。”
“那个医……怀尔特先生,真的自己正常吗?”
“一个人是不会不符合自己的标准的,”
约瑟夫的回答颇有些意味深长:
“如果不符合,那就是标准有问题。”
白无一想起了之前和怀尔特在他房间中进行的对话。
如果这个副本中的正常有一个标准,那么,怀尔特就是那个标准,这到底是出于心理学家的自信?还是别的原因?现在已经十分明显了。
怀尔特就是规则中反应条款的来源。
在白无一沉默着一边思考一边继续咀嚼食物时,苍白的老康乃馨也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换了一身衣物,不过还是白大褂,原本沾染到他衣襟上的紫色毒液已不知所踪。
一股奇怪的焦糊气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混在花香中,便越发怪异。
“今天吃些什么?”
怀尔特的手也已经空荡荡,原本被紧攥进指缝的舟形乌头已消失不见,白无一看向其他仆从,却只见他们面色如常……那么,选手们也应当面色如常。
“只是普通的一餐晚餐,”
约瑟夫用银色的刀叉分割了一块烤得焦香的牛排,将其带着酱汁一起含入口中:
“一切正常,怀尔特先生。”
然后,一口咬下。
……
等到选手们都统一入睡以后,专家组们才收到了新的信息。
“奈姬女士愿意和我们分享一些关于她和怀尔特的通信了,”
陆笙拿着一封已经被拆开的、有些皱巴巴的信封说:
“不过她还是坚持这一切和副本无关……无论如何,我们先看看信件正体吧。”
她用带着手套的手将这一重要证物摊开,然后利用扫描仪器将其公平地展现在每一名在场的专家面前,上面那精致而严谨的字迹被岁月摧残得已然有些泛黄:
“……我很抱歉地告诉您,夫人,贵公子恐怕先天具有一些脑部障碍。请不要误会,这并不代表他在智力的意义上有任何残缺,恰恰相反,根据测试,贵公子具有远超同龄人的智力,反应也极为灵敏,在各项系数上都远超常人,但迫于他脑部结构的可能缺陷,这些能力也许反而会成为可怕的风险。
请容我提出一个几乎被用得烂俗的词汇:反社会人格障碍。当您听见这个词汇,您也许会想到电影等文艺作品中那些经典的形象,是,《沉默的羊羔》也许可以算是这一人格障碍最广为人知的病例代表了,但影视作品总是与现实案例有所区别的,因此,还请容我细致讲解。
反社会人格障碍,一种容易攻击他人和漠视他人权利的障碍,在社会意义上,他们主要的表现是冒犯现有法规、触犯社会秩序。但就我个人来说,我认为他们最重要的特征应该是缺乏责任感、以及无法吸取教训,而这一系列表现的核心原因之一就是他们的情绪阈值、或者说对情绪的感受性很弱,想象一下,当您只有做出最最极端的行为才能感到快乐,而即便做出最糟糕的事、甚至为此自己吃亏也无法感到痛苦,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