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春长官,请。”从正殿的“松之阁”出来一名身穿镶着滚边制服的天皇侍从。
来得正好。
野春吉三郎赶紧岔开话题,引领着徐来等一众南京伪政府的官员进了内殿...
内殿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正方形白漆鱼缸。
缸内水中,嫩绿水草下面,各式金鱼游来摆去...
红木隔断的内屋,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清瘦男子正伏案挥毫泼墨...
侍从放慢脚步,走了过去:“...天皇陛下,他们在外屋候着...”
清瘦男子搁下羊毫毛笔,抻了抻藏蓝色西服马夹:“...那个岩井的手下,叫什么来着...”
“...叫徐来...”侍从翻看了一下记事本回答道...
玻璃眼镜后的眯眼眸微闪:“清风徐来...名字不错...叫他先进来。”
侍从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竟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清瘦男子眉毛一挑,不怒而威,侍从吓得脖子一缩,赶紧出去叫徐来单独进去...
徐来那身蓝白相间的西服,着实有些打眼。
清瘦男子见了也有些恍惚...
“...天皇陛下,一方砚台,还请笑纳。”徐来双手捧着金黄色的锦缎盒子奉上。
清瘦男子打开一看:“老紫石抄手荷花砚台,你倒是会投其所好。”
“天皇陛下,对您来说,这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罢了。”徐来小心斟酌着。
清瘦男子放下砚台,镜片后眸光划过一丝凌厉:“刚才在外殿时,不还当众大放厥词,说我们日本的镇国三大神器,是来自中国的秦朝?”
“您都说了是大放厥词。我其实就是哗众取宠,还请天皇陛下见谅。”徐来视线落在那张宽大黄花梨桌的宣纸上...
清瘦男子推了推金丝眼镜,唇角微弯:“你写的那本《兴亚建国论》不错。”
“一点小见解。”徐来垂手而立,面上依旧很谦逊。
其实他早就看到了案几上搁着那本小册子,正是自己翻译成日文的《兴亚建国论》。
清瘦男子又指着宣纸:“这两字如何?”
徐来定睛一看,这不正是行楷的“忠诚”两字?
只是比起正宗的行楷,在形意上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呃~有种独特的韵味。”徐来斟酌着字句。
清瘦男子指了指他,意味不明的来了一句:“徐桑,你不诚实。”
徐来心一惊:这是惹恼了他么?
“我..”
清瘦男子见他有些囧迫,反倒“哈哈”一笑:“怕了?”
“没...”
“徐桑,你有畏惧心,很好。”清瘦男子竟然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走,出去会会你的那些南京同僚们。”
徐来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入夜。
东京帝国酒店。
徐来一个人面对着院子里的水池,思绪纷乱...
原想着有机会进入日本皇宫,去窃取那份至高机密文件,可惜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真是令人沮丧之极...
“...徐先生,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一身浅灰色三件套西服的叶锦元,端着两杯红酒,正朝他这边走来。
徐来顺手接过酒杯,对他举了举,又低至他酒杯的三分之二处,“叮~”的一声碰了碰:“夫人怎么没有跟在身旁?”
“她说有点头晕,就早点回房休息。”叶锦元小酌一口红酒:“你呢?舞会上只点了个卯,就...”
徐来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里面人多太闷,出来透透气罢了。”
“你就别谦虚了。天皇陛下单独接见你,这可是殊荣一份。”叶锦元这语气,说不出是真羡慕呢,还是真讽刺...
徐来倒了倒手中玻璃酒杯:“一滴不剩。”
叶锦元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红酒也一口饮尽...
“...听说明日还要去他们的参谋本部,你今晚喝这么多,就不怕影响明天的行程?”叶锦元紧了紧玻璃酒杯,似是欲言又止...
参谋本部?
徐来心中一动:或许从他们日本本土总参嘴里,能套出什么方案来...那就算是不虚此行了...”
徐来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到我房间,再杀几盘象棋?”
“这么晚了...”
“怕输?”
“谁输还不一定!”
越是这样,反而更激起了叶锦元的好胜心...
夜凉如水,此刻同样身负使命的陈恭澍也是一筹莫展.
他在酒会上和那些日本外务省的官员们套着近乎,却始终没有打探出一点有用的情报,反而被那些日本官员灌得酩酊大醉...
正当徐来和叶锦元在房间里下棋就要分出胜负时,外面传来陈恭澍大嗓门:“...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