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嫁。”叶芷瑜皱着眉道。
偏殿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叶芷瑜不情不愿的声音。
妺染抿了抿唇,道:“圣旨已下。”
叶芷瑜垂下眼睫:“我知道。”
妺染无声摇摇头。
像叶芷瑜这样的世家贵女,自己的想法是一回事,嫁与不嫁就是另一回事了。
妺染一直觉得自己挺离经叛道的,可在皇权之下,她一样也嫁了。
想到这里她就又不小心想起玄廷那些下作的手段,妺染脸色黑了黑。
连她都做不到的事,叶芷瑜更不可能有脱身机会,亲族门楣,越是重视的家族,婚姻越做不得主。
“只是这门婚事,我也实在想不通,还是要把朱蓟这个人了解清楚才行。”妺染道。
叶芷瑜烦躁的趴到桌子上,头上的钗环流苏磕的松散,她也浑不在意。
妺染默默的给她调整,插了回去。
妺染又道:“这件事的确是太突然了,你冷静冷静,其实,也未必是坏事。”
叶芷瑜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妺染,尽是茫然。
“为何这样讲。”
妺染道:“庆国公府以武立足,赫赫扬扬百余年,如今虽算不得权势滔天,可到底根基深厚,在朝中很有话语权,宫中还有绮妃娘娘,可谓是豪门中的豪门了。换句话说,陛下对于这样的家族,一直都很有自己的考量,陛下不说,不代表他心里没数。”
叶芷瑜不傻,她心里咯噔一下,直起腰道:“庆国公府一直可没有参与站队啊。”
妺染点点头:“所以你的婚事,才显得尤为重要了。”
叶芷瑜复又重新拧眉。
妺染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之前我也想不通,原定的太子妃是你,怎么陛下说变卦就变卦了,现在还把你许给陛下口中的清流门第,即便不嫁入皇族,至少也该门当户对才是。”
叶芷瑜赞同的点点头。
她不是看不上清流门第,只是陛下突然下这样一道旨意,着实是猝不及防,心生抵触。
妺染转念一想,道:“或许陛下就是不想让你嫁的太高,又或许绮妃娘娘看出了圣意,总之,我觉得你欢天喜地的嫁给朱蓟,是最好的打算。”
叶芷瑜:“这是你的想法?”
“猜测而已,我这样揣度上意,已然很僭越了。”妺染道。
弦外之音就是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
叶芷瑜烦躁的磨着茶杯盖子,发出微微刺耳的声响。
“你说的我懂,无论怎样陛下圣意已定,且当着这么多宗亲的面,是绝无反悔的可能了,或许也用不着查,等我今晚回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说不准。”叶芷瑜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的悄悄话,这才归席。
回来时叶芷瑜的脸色好了许多,显然是妺染劝解的缘故。
明韶公主看在眼里,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们感情就这样好么。
哪怕妺染看到叶芷瑜和玄廷在一起有说有笑她也不在乎?
明韶公主咬了咬唇瓣,那她算什么,她从始至终对妺染生出的那段情意,以及和她暧昧不清的过往,究竟算什么。
妺染现在春风得意,有尊位,有太子宠爱,还有了身孕,幸福美满,而她,只能在一个个自己独处的时候,一遍遍回忆和妺染在一起的那阵子。
越想越恨。
妺染的圆满,衬的她形单影只像个小丑。
尤其今天的挑拨,不仅没让妺染心里长牙,看起来她反而和叶芷瑜关系更好了。
明韶公主深吸一口气,不停地告诉自己,她是嫡公主,金枝玉叶,不该把这些人这些小事放在心里,该大度些,得放手时且放手。
“明韶……明韶?”
明韶公主恍然回神,怀王妃正在叫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母后都担忧你了。”
明韶公主看向皇后,果然皇后投来关怀的目光。
明韶本也不愿在这里看对面的玄廷和妺染恩爱,她顺势起身,编了个理由就溜了。
宴会结束后,玄廷同妺染回太子府,已然是丑时了。
刚回太子府,信鸽啾啾便紧随而至。
妺染抓过膘肥体壮的鸽子,盘了一圈后将它腿上的信件拿下来递给玄廷。
玄廷又拿回妺染面前,两人一起看。
是白鹤眠的信,西番戈国此次来朝,是想求娶一位公主为本国王后。
白鹤眠又说,苗疆那边最近很不安分。
看完了信后,玄廷默默没说什么,但他开始换衣裳,易容。
久不见他拿人皮面具了,乍一拿出来戴上,妺染心里直泛恶心。
肚子里有个孩子真是很神奇,从前不觉得人皮面具怎样,现在竟看都不想看一眼。
玄廷立刻离妺染远些,道:“你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妺染问:“你化成这样是要去哪。”
玄廷已然换成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他道:“弄到了一张机关图,去探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