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奚问春没有马上说到主题，而是绕了一大圈，又说大家都很喜欢他写的词。
    文沂看起来在听，眼神却早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哥，那些人其实根本就没有好好看你写的词，只是单纯不喜欢我们，所以才这样说……你在听我讲吗？”
    “在。”文沂看着她，“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
    “唔……我也不知道。”
    “所以我说我讨厌人类。只有人类才能毫无顾忌地为了毫无意义的事情伤害别人。”
    奚问春无法反驳，此时此刻很需要一个嘴替，想要队友们在身边。
    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奚问春，最后只说出一句：“那你喜欢狗吗？”
    文沂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
    他也讨厌对着妹妹发泄情绪的自己。
    于是他扬起笑脸。
    但奚问春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开心，她有点忧愁地又问了一遍：“所以你喜欢狗吗？”
    “还可以吧。”
    “那你来我们宿舍玩吧，池穗养了一只金毛，现在一岁多了，特别可爱！”
    奚问春像推销自己最用心最满意的作品一样，想要让他同意。
    主要是，一定要让他离开这个房间。
    只要离开这个带着阴沉气息的房间，他的情绪肯定多多少少会好一点……吧。
    文沂摇了摇头：“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就算被拍到也无所谓了，大不了就公开我的身份。”奚问春说，“现在的我很强大了，我也不害怕坏人了。坏人伤害不了我。”
    文沂有些惊讶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他的心里，妹妹是需要一辈子保护的。
    他们文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也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而现在她说她很强大。
    文沂忽然有些被触动。
    “不，这是一方面。还有，我一个男的去你们女生宿舍也不方便。”
    “这个……”奚问春虽然觉得她们不会介意，但她也不能就这么下定论，“我问一下她们。”
    “算了，不要打扰她们了。”文沂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你走吧。”
    “不行。”奚问春态度非常坚决，“我肯定不会走的。我今天过来，什么准备都没有，说不定已经被狗仔拍到了，我要是无功而返，那不是亏大了？”
    刚才听到她说自己强大了，文沂还没有多么有实感，现在听到她这么说，他发现她是真的变了很多。
    她有自己的主见了。
    有自己的想法了。
    她真的变得强大了，说不定比他要强大。
    他只是写了一次歌词，在观众面前亮了相，受到了一些非议……
    而她呢？
    她已经出道四年，这一年多又受到了很多关注，就算大部分人的目光和评价是善意的，一定也有一部分是带着恶意的。
    她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上次在她们的签售会，直接有人给她们调包了过期的食物，还有人冲上舞台。
    像这样线下的直接的恶意都有，线上的肯定更多。
    不用负法律责任，在网上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暴露出自己心里的阴暗面。
    也不管是不是会对别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文沂看妹妹的眼神里突然带上了心疼，以及对自己的厌恶。
    爷爷的话虽然刺耳，但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他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妹妹承受得肯定比他大的多，现在却要来安慰他。
    “好。”文沂突然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们先出去再说吧。”奚问春看他有转变，立刻放松了些。
    只要能转变，同意迈出第一步，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两人出了别墅，坐上家里的车，司机开着车出去了。
    文沂本来不想让司机跟着一起，但奚问春说他这个状态不适合开车，而她现在也还没有驾照。
    文家的司机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并不会把主家的事情说出去。
    是说出文家的八卦备受瞩目风光一时，还是在文家安心工作一辈子，这两者的天平当然是往后者偏了很多。
    “先去青山。”奚问春对司机说。
    然后关上了前后座的挡板。
    “去山上做什么？”文沂问。
    “妈说你在家关了好几天了，我们先去山上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两人在山上转了一圈，看了看城市的夜景，奚问春觉得哥哥的心情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于是奚问春在山上给池穗打了电话，问她们可不可以把哥哥带过去玩一会儿。
    如果不可以的话，就让他在小区待一会儿，让香槟下楼来玩一玩。
    池穗是不介意的，她问了其她人，她们也都不介意。
    文沂听着她们的话，觉得她们都很善良。
    但因为这个，他的心情就更低落。
    来到小区，文沂还是没有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