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何贵妃心里想着的、念着的依旧是自己从小娇养到大的三皇子景煜。
虽然她是有过片刻的动摇,担心老七继位会影响到她以后的生活。
但是,只要最后不是老七不就好了。
有何家替景煜撑腰,她在怕什么?
难道怕那死人根本不足以造成威胁的一封信吗?
就算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又如何,等她的煜儿即位,第一个就废了这规矩。
朝上大臣吵得激烈,朝下宣德帝接到的文书也压根没停过。
左相更是干脆搬进了宫,就为了替宣德帝处理手头上的政务。
还好宣德帝同左相之间有足够的信任,不会因为左相在朝堂上出头拥立七皇子就对他持有警惕。
毕竟他身边能够说真心话的人这两年是越来越少,如今连皇后都先他一步离开,他要是再折腾,只怕只要孤家寡人一个到老了。
何家的锋芒终于开始展露。
他们整个何家谋划近四十年,从挑选入宫的女子,再到入宫的女子顺利上位生下皇儿,如今何贵妃已经坐到高位,皇后一死,六宫中再无人能跟她媲美。
这些年正因为何贵妃在宣德帝耳边吹枕边风,为何家挣来不少便利,就连获利最大的盐商,都落入何家的手中,所以在这朝堂之上,何家只要开口说话,便会赢得至少百十人的附和。
这站队也越发明显。
洛屿泽负责将太子的棺椁运至皇陵后,便匆匆赶回京中。
回到京后,他并没立即赶回宫中复职,而是回了趟家。
他心里大概有数,近些时日怕是回不来了。
所以他想在进宫之前先看一眼洛雁和孩子,图个心安。
不知为何,他最近这心情总是跌宕起伏,尤其是宫中加强戒严,任何书信都递不进来,为了以防万一被有心之人钻空子利用,他不准家里人给他送信。
若是真有事,也该进宫找他了。
所以洛屿泽不停地在心底安慰自己一定是他想多了,洛雁和孩子有沈思琼照顾,肯定能健康平安。
结果他回到府里,在韶光院走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关于她的半个影子。
最后还是在小道上撞到了洛雁的丫鬟石榴,从她口中才得知,洛雁自从前几日进宫后,就从人间蒸发了。
“什么叫不见了?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不见?”
洛屿泽怒气冲冲地找到沈思琼,她这会儿正尝试着用拐杖走路。
他本想谴责沈思琼,怎料对上沈思琼那双锐利的眼神,顿时又有些心虚,“洛雁到底去哪儿了。”
“爷与其问我,不如自己进宫问问太后娘娘。”
沈思琼语气平淡,显然并不觉得这件事的错误在她身上。
毕竟人家自己长了腿要走也好,跑也罢,终归是他留不住人。
要是他之前肯对她好一点,她能跟别人走吗?
皇后被肖家人接走那日,她特意上街吊唁了,本以为能在送棺椁的人中见到洛雁的身影,怎料连半个影子都没瞧见。
甚至于,肖家的人急匆匆领了棺椁就回府去了,并未在街中久留。
她总不能跟上去追着去问洛雁的下落,那未免有些太掉身价。
不过,她一个主母为妾室都做到这份上了,要是洛屿泽还有鸡蛋里挑骨头的闲心,之前就算是她多管闲事了。
洛屿泽也清楚这件事怨不得沈思琼,毕竟宫里来人,不管要谁过去,她都只能依着。
只是他想不通太子为何临死前要将洛雁带进宫来,竟是要她做些什么?
还有一条,太子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不过他的烦恼一时之间无人为她解惑,毕竟太子已经薨了,洛雁不知下落,他自己查怕是也有心无力。
难道,他就这么失去她了吗?
......
一年后。
新立太子的风波以宣德帝大病一场收尾。
一连半月没有早朝,大臣们也没有吵架争执的地方,只能私下约在酒楼或是各自家中高谈阔论。
后来早朝恢复后,要求宣德帝重新立太子的呼声小了,但是弹劾何家贪赃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也不知道宣德帝是惧怕何家,对何家犯的错从来都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还是他压根不想去管何家,任由何家在这一年里胡作非为。
就连何贵妃,皇帝也特将她提为皇贵妃,辅佐太后管六宫事。
至于七皇子,这一年里他似乎转了性,也不再整天嚷嚷着要去练武射箭,反倒静下心来将自己关在先太子的书房中埋头苦读。
七皇子本就有慧根,再加上皇帝让七皇子拜了左相为师,有左相这么好的老师引导着他,他的功课自然突飞猛进。
至于三皇子那边,似乎已经提前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虽然朝中弹劾何家的人增多,但拥护三皇子的队伍也在变大。
不止因为宣德帝对何家这一年里的所作所为置之不理,而是因为这一年里,三皇子辅佐皇帝办事,确实笼络了不少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