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皇宫。
湛月跟着影子,一路从皇宫的偏门到了玉山厅。
影子一把湛月带到地方,自己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湛月也不在意,他抬眼看向灯火辉煌的玉山厅。
又是这儿。
他穿梭时间之前,那个年代的魏皇——魏彦廷,就是在这里设下的“鸿门宴”。
鼻间悄然缭绕着一股馥郁的香气。
看来魏帝是设下了晚宴。
正好,虽然说刚刚和丈原着贵吃过一顿了,但是湛月没吃饱。
倒也不是说吃得少——要想让作为海嗣神之一的湛月吃饱,估计一个小小的餐馆还做不到,毕竟大群无时无刻在努力修复湛月破损的灵魂,能耗估计不少。
湛月抬起腿,推开了玉山厅的大门。
“吱——”
轻微的声音响起。
虽然这道声音已经足够小了,但还是把正在玉山厅里静坐的两人的目光都拉了过来。
湛师练透过黑色的面纱,宛如雕像一般,凝视着湛月。
一股难言的感动从她心底升起,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魏帝面带微笑,起身。
“湛王,不负所托。”
湛月的目光落在那个被巨大黑色斗笠遮掩了全身身形的身影上。
他慢慢地走向餐桌。
他坦然地在湛师练面前的座位上坐下。
饭菜上飘起袅袅的白雾,蜿蜒在两人中间。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魏帝也不说话,只是坐在一边,自顾自地自己吃着饭。
湛月注视着湛师练,等待着她先开口。
他对湛师练的情况了解算不上特别详细——他不明白湛师练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死在他面前,才算得上“解脱”。
湛师练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才缓缓揭开自己的斗笠。
三千青丝如瀑布般落下,一张充满东方婉约美感的脸出现在湛月眼中。
“王……好久不见。”
对于湛师练来说,这是千年来她第一次和湛月见面。
“我,有罪。”
她吐出三个生硬的字眼。
“请,赐我解脱。”
她坦率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湛月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她预期中的疑惑,也没有半点愤怒,湛月只是面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为什么?”
“我犯了长生之罪。”
“不是这个,”湛月摇摇头,“为什么你必须死在我眼前,才说是‘解脱’?”
湛月并没有一点想要拯救她的意思,但这并没有让湛师练感到半点失落,反而松了口气。
她微笑起来,解释起来。
“因为,这是父亲的遗愿,也是我背负‘回溯’的使命。”
湛月眼底闪过一缕惊诧。
在一旁旁听的魏帝眼中也闪过一缕如出一辙的惊诧。
他俩惊诧的点都是一样的。
“炎?”
湛月喃喃。
“最初的真龙……”
魏帝心中低语。
魏帝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东国的鬼族给他带来的那个消息。
啧,炎帝……
湛月并不知道魏帝在想什么,他只是紧紧盯着湛师练。
“详细说来。”
湛师练把手上的黑色斗笠随意地搭在桌边,她此时脸上满是轻松。
“父亲在大限将至之时,屏退了其他所有人,包括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只留下了我,他交给我一段话,一个刻入灵魂的术法。”
“前者,”她瞥向魏帝,“前者是他对您要说的话,但,若是不满足一定的条件,这段话,您将永远不会听见。”
湛月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现实中的时候,他没有满足所谓的“条件”,所以并不知道炎那个家伙要对他说什么么?那现在呢?现在既然湛师练这么说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知不觉间,满足了所谓的条件?
湛师练微微一笑,接着说。
“前者的话,这里并不方便,我先说后者吧,这是我可以倾诉的部分。”
“父亲在死前,往我的灵魂中刻下他对《自在极意功》毕生的研究成果——他成功地将其中那些未完成的,只存在于设想的术法完成了一个。”
“说起来,这也是多亏了您愿意将基于您个人源石技艺的术式无偿地交给父亲……不好意思,是我偏题了,很久没有和人倾诉过秘密了,多言了一点。”
“言归正传,父亲在我灵魂中刻下的术式,被称为‘回溯’,这个术法的效用没什么好说的,对于您来说,它只有一个效用。”
湛师练突然拉住湛月的手。
她黑色的眸子满是肃穆。
“它将我这千年来吸收的时间化作一份专属于您的馈赠。”
“只有当我死在您面前时,这份馈赠才会出现在您‘手中’。”
她的语气充满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