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的王仙长停住脚步,转头看了看那幅画,也叹了口气。
“好吧,师兄既然不怪你,今日,我便接受你一餐供养。
就算结个善缘,对你也终究有些好处!”
汤东亭惊魂甫定,大喜过望。
转身,又对着他磕了几个头,爬起身,用袖子抹了抹脸,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引路。
汤东亭一个土豪出身,这些年打点上下,结交官府,在卫辉府,混得是风生水起。
本就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物。
在席上,他陪着小心,曲意奉承。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话是好话,王仙长面色渐霁,小道童也赞不绝口。
他殷勤地劝了几杯酒,看到眼酣耳热后,气氛渐渐地热烈起来。
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
又喝了两杯,他看着王仙长脸色,试探着问道:“仙长,您说豫北将有大疫,要在咱们这里炼药救人,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可有用的着鄙人的地方?”
“我也想为仙长出把力,稍赎前衍……”
王仙长看了他一眼,沉吟不语。
小道童像是喝多了些,脸上已经有了几分酒意。
接口道:“既然找到了师伯,要回了葫芦,我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回头,就要上京去……”
汤东亭忙问:“鄙人正想着怎么赎罪,仙长何不多盘桓几日,上京做什么?”
小道童叹口气:“师傅说,七月间这场大疫,已经迫在眉睫。”
“眼看着生灵涂炭,我们方外人正当多行善举,广种福田。”
“所以,这次下山,一是要取回葫芦。”
“二,是要去京师买些药材,好早日开炉炼药。”
汤东亭忙道:“不知是什么疫病,很厉害吗?”
王仙长点点头,表情悲悯,微叹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道童皱了皱眉:“汤员外,天机不可泄露。”
“我师傅都说了,死者枕籍,人民百不存一,你说厉不厉害?”
“你家里多少口人?”
“自己算算,能活下来几个?”
汤东亭怔了一下,瞬间面无人色,百不存一?
那,不就是死绝了嘛!
自己,自己能侥幸活下去吗……
他颤声问道:“仙,仙长,你能为小人算算……”
王仙长瞪了小道童一眼,声音有些严厉:“多嘴!”
小道童一个激灵,连忙向师傅谢罪。
王仙长看向汤东亭,眼中都是慈悲。
“汤员外,你这些年,怕是结了不少孽缘吧?”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怨不了别人的……”
汤东亭大惊失色,推开椅子,就要跪下。
王仙长却托住他的手臂:“汤员外,不需如此,以后多行善事,未必就不能改命。”
汤东亭脸颊哆嗦着:“仙长,求你给小人指条明路,善事,我愿意做。”
“以后,再也不敢伤天害理,我,我汤东亭对天发誓……”
小道童不耐烦地道:“发誓管什么用?”
“现在都四月初了,离七月还有几天呀?你早干嘛去了?”
汤东亭顿时愣住,是啊,自己还有三个月的命。
汤家还有三个月,就要满门灭绝,这,还来得及吗?
王仙长瞥了一眼小道童,微嗔道:“你学道百余年,还是这么不开窍!”
“但凡人有一念善心,必有福报,分什么早晚?”
“连佛门中,都劝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这么说,不是要断了汤员外的向善之心吗?”
“罪莫大焉!”
小道童嘟囔道:“他今日对师傅都起了恶念,这滔天的罪恶,什么功德还赎得回来?”
“除非,除非他能将这百万生灵都救了……”
汤东亭越听越怕,汗透重衣。
直到小道童说完最后一句,他才发觉一线生机。
就像是溺水之人,忽然摸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连忙跪下,以头触地。
“仙长,小人愿意为拯救这豫北百姓,竭尽全力,请仙长成全!”
王仙长又喝了杯酒,沉默不语。
小道童拉他起来,但汤东亭挣扎着伏在脚下,不肯起身。
过了半晌,王仙长无奈道:“也罢,我师兄叨扰你多年,我也受了你一饭供养,那就给你一次机会。”
“这药材,你布施了吧!”
汤东亭大喜,连忙道:“仙长,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吩咐,我这就叫人采买!”
小道童一脸不屑:“哪有这么容易!”
“我师傅配制的,是起死回生的仙家灵药。”
“所需要的药材,极其难得,比如九叶的灵芝,千年的老参……”
“所以才要进京采买,你肉眼凡胎,不识药性,莫要被人骗了,钱不打紧,耽误了事情,才是要命!”
“啊?”
汤东亭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