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晨和婉盈回到京城的时候,马太后已经崩半个月。
两人也没见到老马最后一面,只看到满城满宫的素色,他们也只能按礼仪跪拜剩下半个月恭送他老人家。
苏婉盈看着这满目的白,也是不由地哀叹道。
“今年真是个悲伤的年啊,怎么走了这么多人?”
若是分散开走还好些,这一块儿走了活着的人心都要碎了。
记得当年初见太后娘娘时,她老人家明明还那么精神。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天道无情,所以从不曾怜悯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都一起走也好。”顾晨咬着牙,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只伤心一次就好,不必伤心许多次。”
其实最难过的就是顾晨了,不管是马皇后还是廖永忠。
不管是他岳母大人还是张先生,他们都是顾晨所尊敬、敬爱之人。
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都给了顾晨许许多多的帮助。
他们都在同一个新年走了,叫他怎么能不伤心呢?
这么多人都走了顾晨无心上班,赖在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就吃,不到一个月就胖了整整两圈。
这不是幸福肥,这是纯纯的悲伤肥,因为从前摆烂的时候他很快乐,如今则是纯粹的提不起神来。
外人只道他是因为张先生死了,所以才会如此难过。
于是纷纷感叹顾大人尊师重道,实乃君子也。
某些顾粉更是自动编纂书籍,顾大人和张先生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的。
就连顾大人小时候吃不上饭,张先生为了学生能吃口热饭,居然当掉自己儒袍的事都编出来了。
顾淮:“……”
我竟不知,有如此感人肺腑之事?
有些人为求写实,还跑到南昌府去打听顾晨小时候的事,街坊邻居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说话半真半假、添油加醋,导致许多故事都是七分假三分真,不过大部分都是感动天地的故事。
詹徽提了时兴水果来看他,便说起话本圈里的那些事。
“不过也有那些恨你的,在那里胡编乱造呢。”
詹徽亲自给顾晨剥着枇杷皮,语气带着笑意。
“他们这位张先生有龙阳之好,看上顾大人幼年之俊俏,所以才会不要钱就教你读书。”
“而顾大人你为了往上爬,不惜出卖自己的脸面,委曲求全,这才使你有朝一日高中进士……”
还不是从前为人家唱戏小生出头,从此在京城中一战成名,那些人找不到黑点就抓着这个不放了。
想到这里,老詹笑的更开心了,好歹他没这种见不得人的黑点,不会供后人笑话于他。
顾晨:“……”
气死了,这事怕是过不去了。
那后世那些崇拜自己女同学,岂不是会因此减半?
顾晨知道老詹故意笑话自己,便故意将枇杷核往他身上吐,气得老詹立刻站起来原地跳脚。
“顾光曦,你真是有辱斯文你……”
这么大把岁数了,怎么干这种小孩子才干的事情?
“我本来就没有斯文,有辱什么斯文?”
顾晨根本不介意什么名士风范,他仰天长叹道。
“当初早知道有今日,哪天我就该让安子上去揍人。”
他就想做一个完美古代士大夫形象,这件事又不是很过分,至于发疯一样的逮着他黑吗?
安子:“……”
您清高,您了不起呗?
“人家不知道安子是你小厮?到时候不还是你叫他去的?这流言蜚语的主角儿还不是你顾晨吗?”
顾晨无话可说,只郁闷地拿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
詹徽铺垫了这么久,这时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啊要是再不回去公务,那些人又该说你为张先生伤心欲绝,到时候传言只怕就更离谱了。”
太后娘娘走了陛下太子伤心,朝政上的事这两位就没怎么管,几乎全都丢给内阁去整了。
朝堂上顾晨撂挑子三四个月,到如今都没有回去干活,内阁首辅的位置只好他暂时代替。
吏部那边余敏拿不准的事,都跑过来请教他,剩余五部也是一天到晚地跑过来问他这个那个。
他如今这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如年轻的时候好使。
所以左思右想还是想让小顾将伤心,暂且先放在一边。
国事要紧嘛!
“你想骗我回去公务!”顾晨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还不忘吐槽道:“还打着为我好的旗号。”
“虚伪!”
别人都说不打工在家里待着,会让人感到了无生趣没有价值,可顾晨却觉得在家里很有趣。
若能一世无需打工,而且又能财源广进该有多好啊!
“你讲讲道理啊!”詹徽觉得顾晨这家伙就是个无赖,他有些着急地道:“这内阁首辅本来就是你的活嘛,你这一甩手就是小半年的。”
“你没一句感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