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骞疑惑地问:“你们是……”
“我们来给杜公子送水!”两小士卒答。
杜子骞赶紧令人去接两个孩子手中的桶,谁知两个孩子根本就不让别人帮忙,硬当着杜子骞的面亲手把水送入杜子骞的营帐。
年纪稍大的那孩子又道:“杜公子如果收拾妥当了的话请去公子的帐中,公子在等您一同用早饭,其他人的饭食稍后我们也会送过来。”
这孩子说话跟行军一样有板有眼,不仅如此,他说话的时候那个更小的孩子也陪他一起站得笔直。
“这个时辰用早饭是不是太早了?”跟随杜子骞而来的一名掌柜瞅着还没亮的天轻轻说道。
但听那七八岁的孩子张嘴回道:“营里吃饭是有时辰的,过了现在这个时辰要吃饭就只能等到午时过后了。”
这小孩子人不大,说出来的话却像个学究。杜子骞不禁想逗他一逗:“那你家主帅要吃饭怎么办?”
小孩儿果断地应道:“营中所有人待遇同等,主帅也一样!”
除了这两个小卒,帐中其他人都为这个小孩的理直气壮呆住了。
关于流军,他们亦有耳闻。所谓流军,直白地说就是无处可归的流民和难民组成的军队,其中还有不少山匪土匪。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包括杜子骞在内,众人既然深入流军之中,难免也存了要好好看一看的心思,正如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那样,流军总会有诟病。
而今,大梁东都杜家的一行人竟然在两个孩子面前感到脸薄。
想到昨晚蓝绍衣设的宴,虽然极其简单,但毕竟破了例。杜子骞当即便对他二人说道:“多谢两位小兄弟,我稍等片刻就过去!”
两个孩子得到了明确的回复,向杜子骞行过礼才退出营帐,留下众人感叹不已。
杜三少的一名护卫不禁感慨道:“起初听少爷您提起这位蓝公子,只觉得少爷是不是夸大了一些。后来再听江湖中人提起蓝绍衣蓝公子,但觉其名气之盛令人向往,亦未觉得其他。直到跟着少爷追寻流军的足迹深入苍梧,才晓得传闻亦不可信,昨日短短一见,我竟然有惊为天人之感!”
“好了,以后再说吧,大家速速收拾,不可叫人小瞧了去。”
众人齐声回应道:“是,少爷!”
杜子骞整理好自己,又仔细地交代了众人一番,才带了两名护卫去找蓝绍衣。及至跟前,却听得里面有人说话,便隔着些距离站住,想等蓝绍衣办完事情之后再进去。
蓝绍衣帐外的侍卫见状上前说道:“杜公子,公子已有令在先,如是杜公子来只管进去。”
“不敢误了蓝公子的要事,我在此等候便可。”此刻身在流军的大营中,饶是蓝绍衣给杜子骞开了方便之门,杜子骞也不敢随便就乱了军中的规矩。
如此站了约莫一刻钟,天幕终于见着些许青白,蓝绍衣的营帐门也从里面掀开,鱼贯走出几人,脚步俱都急匆匆地。
帐外的侍卫进去禀报了一下,而后出来请道:“杜公子,这边请!”
“好,多谢了!”
“杜兄,让你干等了。”一见杜子骞蓝绍衣就先说道。他面前的案几上摊着一幅地形图,上面圈圈点点,线条分明,应是行军路线,原来蓝绍衣刚才正在布兵。
“哪里,行军打仗不比儿戏,是我冒失了!”杜子骞看清案几上的物品后便避过目光,不欲再往蓝绍衣的方向看。
蓝绍衣却道:“杜兄不用避讳,苍梧国十二部落已有六个在我手中,剩下六个西元国占了三个。今日过后将有七个部落在我麾下,西元国亦会再抢占一个部落。”
“杜兄且看。”蓝绍衣在地形图上指给杜子骞看:“苍梧国剩余的兵力都被我和西元国逼到了这里,苍梧皇都。”
杜子骞不禁皱眉道:“那接下来岂不是有一场恶战?”
“战是肯定是避不了的。”
“俗话说穷途末路,苍梧即使不足为惧,但你如何应对之后的西元国大军?”
“杜兄,我蓝绍衣既已如此,便只有一往无前,否则如何对得住杜兄的殷殷期盼。”蓝绍衣从地形图间抬起头望了一眼前方,目光仿佛穿透营帐看到了高远的天空。
而杜子骞竟然感受到了红日的光芒,那般热烈,却也那般沉静。
随着流军朝苍梧皇都步步逼近,西元大军那边竟然安静了下来。
大金国虽然从大梁朝撤了兵,然依旧驻兵边疆。
大梁朝这边也未退却,谁也猜不透对方的意图。
尽管局势如此晦暗不明,然而流军的步伐并未因此显得丝毫犹豫。
翌日黎明,蓝绍衣一袭银甲立于流军阵前,长空在握,迎着日出的第一缕金光扬起手中长刀——
“吼——”
天穹欲破!
这是人性最根本的嘶吼,充满着力量和野性,却又在一个音上齐齐收住,有如百炼精钢。
杜子骞捂着噗通噗通狂跳的心,热泪盈眶!
刀似游龙,身似修罗,天地之间,唯我纵横!
主帅如此,其他人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