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城中的朝鲜王宫门前,明军正在驱赶那些投降的俘虏搬运尸体。
明军进入城内,抵抗最激烈之处就在这里,毕竟曾是自家国都所在,一些李氏死忠也算值得尊敬,即使自家旧都王城陷落,这些人也不曾惧怕。
汤杰率军一路攻打至此,在这里遇到了块硬骨头,两千旧王城的守军没有一个投降的,全部战死。
这些朝鲜士兵保卫家园的决心,堪称壮烈。
“陛下,这些人死硬死硬的,臣劝说了好几次就是不投降,臣实在没办法,只好将他们全部斩杀!”汤杰有些汗颜的说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们也算对得起那李氏了。”朱祁镇叹息一声又道:“传旨下去,好生安葬,不得毁其尸身!”
“臣遵旨!”
踏着满地的鲜血,朱祁镇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踏出了一串血脚印……
“这一战咱们的人死伤如何?”路上朱祁镇问道。
“回陛下,平壤一战,我军伤亡两千三百余人,其中战死五百八十人,其余伤者均得到了及时救助。”王天云心情有些沉重,在他眼里所有的大明将士都是宝贝,死伤一个他都心疼的不行。
“把战死将士的尸体收敛好,天气炎热,朕不能把他们的尸身带回去交给他们的家人了,”说着,叹息一声,“都火化了吧,将每个人的骨灰装好,带回国,连并他们的盔甲战刀等遗物交给他们的家人,留个念想吧!”
“还有,把阵亡将士们的名单交给杨老三一份,让礼部将这些大明的烈士的名字刻于忠烈祠中,方便他们的家人前来祭拜。”朱祁镇又道。
“臣遵旨!”王天云鼻子一酸,哽咽道。
“陛下,这些战死儿郎们的抚恤?”樊忠上前,问道。
“战死的,凡家中还有妻儿老小的,除阵亡抚恤金外,要多给田地,命当地官府每年四时六节均要带人上门慰问,他们的儿女朝廷奉养至成年!”朱祁镇顿了顿,又道:“命当地官府给他们的家里发放牌匾,以召其功。”
“陛下,牌匾上写什么?”
朱祁镇长叹一声:“忠烈之家!”
呼啦啦,一阵甲叶之声,除了几个军长,十几个年轻的师长和讲武堂的学生纷纷跪下,热泪盈眶,哽咽道:“陛下如此厚待阵亡将士,末将等感激涕零!”
“赳赳烈士,天地难泯。陛下隆恩,日月可鉴!”伴驾而来的王崇古突然大声道。
朱祁镇突然回头,冷冷的盯着王崇古,王崇古顿觉后脖颈一凉,暗道自己这马屁算是拍到马蹄子上了,马上低头往边上挪了挪,不敢再说话。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陛下的心性还是不够硬啊!”樊忠暗暗摇头,对于他们这些将领来说,别说死了五百多人,就是五千,甚至上万都是在平常不过的了,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打赢了,死再多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哎…”站在台阶上,朱祁镇看着东边的方向,叹息一声。
王天云心思转动,问道:“陛下可是担心范广?”
朱祁镇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的点了点头。
“范广久经战阵,长年和鞑子鏖战,也算是百战之将,陛下不必担忧。”王天云笑道。
……
而此时的顺川东南部大同江上游,范广站在岸边的巨石上,看着浅浅的江水,皱眉沉思着。
不久,河里冒出了几个脑袋,一旁的卫兵指着河对岸提醒道:“副军长,咱们的人回来了。”
范广收回思绪,果然几个头戴野草编织的草帽,浑身湿漉漉的儿郎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
“副军长,我们回来了。”来人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喘着粗气。
“情况怎么样?”范广扔过去一个水囊,问道。
“骑兵五千,步军一万五,还有三千民夫押运粮草,现在全在江东城外驻扎着。”
那人猛灌了几口水,又道:“领军的主将叫朴实,副将是柳廷显,听说他们曾带兵重创过东瀛。”
“东瀛?”范广笑了,就那帮小矬子,他一只手都能将他们干翻了。
“对了副军长,我们回来前,他们已经开始拔营了,估摸着再有半天时间就能赶到江边。”
范广看了看已经偏西的太阳,转身上马道:“回营!”
夜半子时,在江边负责监视朝军动向的几个龙威军的侦察兵突然听到了对岸传来了战马的叫声。
“特娘的,这些人属王八的,几十里地,硬生生的走了大半天,害的老子在这快被蚊子咬死了。”一个明军挠着满头的包,咒骂了一句。
“班长,这些王八羔子咋走的这么慢啊?”一个同样被蚊子叮咬的肿成猪头的脸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操,你这还是人脸吗,狗日的吓老子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