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芷妍在淮州城再待了两天,比来时更低调地离开了。即使对余蓉十分不舍,但她知道自己还要去看更多之前没看过的世界,去做更多可以做的事。
马车绕过淮山,就到了靖州地界。
盛夏酷暑,以前在宫里,这个季节所到之处都摆了冰鉴,还会有宫人在一旁打扇——当然现在也有人打扇,晏景烨好像根本不会热的一样,双手轮着给霁芷妍摇扇子。
即便如此,霁芷妍还是热得额头一片细汗,胃口很差,夜里也睡不安稳。
快到靖州靖元县了,前去探路的小黑回来了,说靖元县成外有农庄可以投宿,那农庄在山阴处,有专门供游人避暑的院子,也能提供吃食,食材都是庄子上佃户种植的新鲜瓜果蔬菜。
霁芷妍一听就很有兴趣,而且住在田庄里,应该要比住在县城里空气清透些。
于是晏景烨就让人先快一步去定好农庄,各方面都要收拾好一些。
马车是坐不住了,霁芷妍坐到外头车辕上,天已经暗下来了,山间的风温度也没那么高了,这会儿还是十分惬意的。
很快便到了农庄。
农庄的主人是个姓陈的小地主,有百来亩田,种了不同的作物,也没请人,都是自家儿子侄子在劳作,据说妻子之前得过重病,现在干不了重活了,平日就在庄子里收拾打扫,看起来是十分质朴的一家人。
这农庄比霁芷妍想象的要小一些,他们这一行人一下子就把一个独立的庄子住满了。这样也好,更安全了。
陈伯陈婶似乎没有一次性接待过这么多人,看着随从们都是劲装大马,簇拥着的一对年轻夫妇气质不凡,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贵人们要不先看看房间是不是合心意?”陈伯讪讪笑道,手掌在衣摆上来回搓着。
霁芷妍就拉着晏景烨的手进了院子四处看,环境是没有多好,不过收拾得很干净,进了屋子,里面没有熏什么名贵的香,反倒是有股淡淡的青草气息,从窗户遥遥望去正对着山腰,一弯月牙正慢慢往树梢上爬。珠帘隔开了内外两间,里间里被褥是晒过太阳的,整齐叠着放在床头,屏风后还有一个小间,放了刷得很干净的浴桶。
“挺好的。”霁芷妍笑了笑,“天也不早了,我们就住这儿了。”
她决定了,自有随从去交待该注意的事,特别是不让外人进院子。
陈伯陈婶连忙说,家里的孩子们都住在田边上,不会到庄子里来,就老两口住在后头的偏房,从后门进出,一定注意不打扰贵人休息。
时候不早了,随从问了一日吃食的安排。陈婶犹豫地说道,自己和两个儿媳都能做饭,只是怕不合贵人的口味。
霁芷妍今天坐了一天马车,早就累得不想动,她觉得她们能把庄子收拾得这么好,做做饭一定也没问题。
陈婶便去做饭了,晏景烨让两个随从去打打下手,快些把饭做好,其他人都各自去收拾。
霁芷妍左右一看,让晏景烨拖了把藤椅放到院子中央,扶着半躺下来,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
山间的风清凉,吹拂在脸上,把一天的燥热都吹散了。
她仰着头,看着天幕上亮起星星点点,远远近近地升起了炊烟,偶尔还有两声狗吠,或者是家禽咯咯嘎嘎地叫着。
晏景烨也搬了椅子坐到她身边,两人安安静静地坐着,时不时低声说两句话。
很快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小黑过来问要在哪边摆饭,霁芷妍正惬意着,不舍得离开这个院子,便让人把饭桌摆到院子里。
鸡和鱼都是自家养的新鲜的,菜也是水灵灵的,虽然远远算不上精致,味道却十足好,在外头没那么多规矩,霁芷妍食指大动,吃得很满足。
结果就是吃得太撑了,只能被晏景烨牵着散散步。
随从们全部打发去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沿着乡间的小道慢悠悠地走。
在这种时候,他们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好像自己只是殷实家庭的一对小夫妻,肩上没有任何担子,只享受着平静美满的生活。
霁芷妍走了走,又想起自己还没有做完的事。
“晏景烨,我想我们大宣的土地上,每个人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不远处传来母亲催促孩子吃饭的声音,霁芷妍偏头听了听,笑了起来,“你听,虽然她现在好像在生气,但是一定很幸福。”
“我希望每一个人,就算不能生活十分富足,至少有踏踏实实的幸福。”
晏景烨看向她,她的眼神在月光下亮晶晶的,也可能不是月光照的。
“一定可以的。”晏景烨只会肯定她的每一个想法,即便困难重重,她想做的事自己都会陪着她。
霁芷妍就很高兴,她笑得甜甜的,脚步迈得很大,手臂摆动的幅度也很大,整个人轻盈地走着跳着。
沿着小路走了一段来回,沐浴用的热水也备好了。
热水把最后一丝疲惫也带走了,霁芷妍泡着水,头靠在桶边上,嘴里还在跟屏风外的晏景烨念念叨叨。
过了一会儿,晏景烨发现她好一会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