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运河,是为海运而开,如今距离海运开通不到半年,若是运河出了事,海运的一切都会搁置,更紧急的是,淮州作为九州最中心的一州,淮州的衰荣也会直接影响到整个九州的民生。
海津距离淮州城不过八十里,若是骑上快马不到一天就可以到达。
时不待人,霁芷妍翻身上了随从的马,这些日子她跟着走过许多地方,骑术也越发精湛,在紧急关头可以不需要太被照顾。
晏景烨留下几人照应海津,暂时封锁他们赶赴淮州的消息,然后主仆几人就直接从海津城外出发,快马往淮州城赶。
骑行二十里,路上渐渐有了从各处遇难离开的百姓,他们衣着还算整洁,推着板车上放了不少行囊,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除了海津各地都有些灾情,他们算是跑得及时的,在附近地势高的地方躲了几日,基本的财物都能保住。
怎么知道要下大雨往外跑呢?一个大哥皱了眉,城里河道来不及清理,必定是要内涝的,至于淮州城的消息,那可没有听说,这会儿离淮州还有些距离呢。
几人心中有不少疑虑,也不再耽误时间,夜里在河边睡了一觉,天刚亮就出发。
霁芷妍忍着腰酸,上马时腿差点没抬上来,但她还是坚持自己骑马,距离淮州还有十几里时,才在驿馆歇了一下,换了马车。
剩下的路程不多,今天一定来得及进城。
驿馆周围,许多衣衫褴褛的人随地坐着,他们灰头土脸的,身上也没带什么吃食,大人还能硬撑,几个小娃娃饿了便哭,大人只能来驿馆讨点米汤对付一下。
晏景烨扮做官商,拿钱让驿卒做了饭,随口问道:“怎么,淮州城难道遭灾了吗?”
驿卒不敢多言,勉强笑了笑。
随从凑上前,塞了个银元宝,低声问:“该不会是那运河出了事吧?我们少爷可能要做那生意的,小哥给透露点信息?”
那驿卒没拿过这么大的元宝,忍不住收下,在他耳边快速说了几句,听说是那运河决堤了,这些都是跑得及时的,还有好多人跑不出来,估计都淹死了。
劝劝你们家少爷赶紧回家吧,这淮州城就算是进得去也是出不来的,别白跑了。
随从转身就把消息告诉了自家主子。
若是运河决堤,灾情上报到朝廷,朝廷自会有人有钱来赈灾,怎么会关闭城门,不让人进出呢。
一旁有个六七岁的男孩看着霁芷妍面前没吃完的东西咽了咽口水,他父母赶紧过来要把他拉走,他大叫起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们这边。
那对夫妻看着霁芷妍几人的衣着和气度,吓得捂了孩子的嘴要把他拖走,霁芷妍示意随从把吃不完的东西送给他们。
随从刚一动作,远近的难民都往他们走来,霁芷妍被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抓紧了晏景烨的衣角。
晏景烨拍了拍她的手背,站了起来。
他气质不俗,平时若是刻意隐藏,旁人也只当他是个富贵人家,若是肃眉敛目,那气场无敌,让人不敢靠近。
那些人果然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跟驿卒搭话的随从清清嗓子,站了出来。
“你们都是淮州城的百姓?”众人纷纷说是。
他状若随意看了看他们,很骄傲地说道:“我们家是要进城做生意的,你们谁能提供些城里的消息,我们东家都有赏。”
“城里……城里可不能进啊……”有个年纪大些的说道。
“淮州城真的遭了那么大的灾?我看这一路上灾情也不算多重,怎么就淮州城严重?骗人的吧?”
“是真的,是真的。死了好多人呢!”众人纷纷说起来。
“你们是从城里逃出来的?”
那倒也不全是,只有几人是住在城门边上,听说城内形势不好,自家也淹了水,就带着妻儿去外城投靠岳家,想着等城里安全了再回去。
其他大部分都是住在城外的,也是听说城里淹了大水,恐怕会有疫病才先跑的。
随从有些惊讶,“你们……你们都没见着城里如何,就说城中遭了大灾?”
“都是这么说的呀!”
有个年轻小伙想了想,说道:“对了!我听说,是那新修的河,叫什么运河的,决堤了!那河水倒灌进了城里,淹死了人!”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随从一脸不信:“那新修好的怎么会这么快决堤呢,这雨也没有那么大吧,往年比这大的雨多的是呢!”他也是在海津里听人说的,这场雨虽然下得不小,可比起以前起了洪水的雨,还算是下得少的。
“我……我听说……”那小伙话到嘴边有些犹豫,他看了看随从,随从抛给他一个肉饼,他才大着胆子说,“是龙王不让开海运!直接显灵把运河毁了!”
他这话一出来,瞬间大家都不敢出声了,这话传出去,便是大逆不道的言论,毕竟开海运是朝廷上说的,是皇帝下了圣旨的!
随从听了这话也倒吸一口冷气,他回头战战兢兢看了一眼一直没开口的公主殿下,感觉自己背后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