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上柳梢头。
川流不息的稠密人群,一直是扬州渡口一贯以来的一大盛景。
不管是数九寒冬还是盛夏正午,这里的人就像是长江上的水,流也流不完,赶也赶不尽,总是那么的多。
南来的北往的,孤身一人的拖家带口的,形形色色的百姓皆汇聚在这里。
而今儿上午,扬州渡口却罕见的清空了码头,只留下一片空旷的场地。
一票身着绯色官袍,平常难得一见的老爷们,纷纷就着晨光从轿子里走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官老爷们怎么都跑过来了?”码头上的一个力工,此刻站在官兵身后朝周边的同伴询问着。
同伴闻言,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还能怎么回事,来了个更大的官儿呗!”
“更大是多大?”
“你问我?要我说怎么说也得比知府老爷大吧!”
众人窃窃私语,围观的百姓们倒也不着急反而聚在一起看上了热闹,一个个对来人的身份议论纷纷。
更有见多识广的老人科普道:“这么大的排场,上次还是巡抚老爷过来呢,不过就是巡抚老爷也没上铺地红毯啊!”
只能说古代并非后世,若是后世有哪个官员敢摆出这样的大阵仗.....
只怕要不了半天,全国人民都得对他口诛笔伐!
而现在,众人不仅不觉得有问题,反而一个个心里好奇,只想着一睹这等达官权贵的风采,以后也好和亲戚朋友吹吹牛逼。
#
#
林如海从马车里走下来,和几个同僚寒暄几句,便前往码头迎接之处。
按理说他身为四品知府有资格坐轿。
但是他一来不喜欢那东西,总感觉自己还年轻,没到垂垂老矣上不得马车的时候;
二来今儿也不适合坐,因为自家女儿就跟着呢.....
“林大人,听说这位新上任的贾制台,和您搭着亲戚关系?”
说话的是个新上任的通判,刚从外省调了过来,对贾瑜了解不多。
还没等林如海回话,旁边就有人帮着解释道:“老刘这你可说对了,这位制台大人是林大人家中子侄辈的,去年夏天还来过咱这里,帮着大人惩处盐商呢!”
闻言,在后面的乡绅脸色顿时不自然了起来,显然是回忆起了当时被贾瑜揉捏的记忆。
刘通判恍然大悟,连忙借机拍起马屁:“原来是这么回事。下官本以为林大人年纪轻轻就主治一府可谓非同凡响,如今看来族中子弟也是多有才俊呀!”
话音刚落下,他就脸色一变,恨不得赶紧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贾瑜可是正二品的总督,林如海如今却只是正四品的知府.....
自己拿着贾瑜的成就来恭维林大人,这不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吗?
看着他脸上的惶恐神色,林如海笑了笑不以为意。
他是真真切切的将贾瑜看成自家人了,别人夸贾瑜,他反而会觉得高兴。
看着远处缓缓行来的艨艟巨船,林如海笑着岔开话题:“诸位,当下天色正好,且随本官上前迎接制台大人!”
群官连忙收摄心思,齐声道:“是!”
#
#
已经靠了岸的巨船上。
贾瑜一身蟒袍站在栏杆边,锐利的双眼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渡口。
扬州一众官僚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偌大的码头已经全部清空,一队队衙役手持大旗分立两旁,身前还铺设着耀眼的红毯,一直延伸到舷梯旁边。
以林如海为首的一众官员,此刻俱是半躬身行礼道:“扬州府众属官,恭迎制台大人莅临!”
贾瑜从舷梯上快步走下,笑着道:“林知府客气了,不过一别大半载,扬州的父老乡亲们风采却是更胜往昔!”
听到他和蔼温柔的语气,众人这才敢挺起身板,打量这位景朝政坛内新上任的高官大吏。
只见贾瑜剑眉星目气势凛然,一身蟒袍穿在身上显得威仪不凡,腰间还悬着一把龙纹宝剑。
身后数十名甲士也是肃杀气十足,让人见了不敢小觑。
这等场合,林如海自然不可能以私辈论交。
因此他上前一步,邀请道:“制台大人,下官等已在酒楼备下薄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大人移步!”
贾瑜打量了众人一眼,见其中不乏有一些熟人面孔正一脸惴惴。遂笑着道:“有劳林大人费心了,还请诸位前边带路!”
一些不熟悉贾瑜性格的官僚,如先前的刘通判,此刻心里不禁嘀咕道:“这位总督看着像是个好说话的性子嘛.....能以弱冠之年执掌此滔天权柄,竟无半点倨傲,难怪圣上青眼有加。”
这般想着,面上也就不禁松了一口气。
反而是贾瑜的老熟人,位居扬州盐商之首郑学道却是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位怎么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莫不是又在盘算着什么?”
他还记得在扬州盐院府衙里初见贾瑜时的场景,对方说翻脸就翻脸,直接将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