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风雪愈浓。
“这雪越下越大,明天怕是也走不了喽!”
皇上穿着厚厚的大袄站在帐前,背手而立,身后生的炭火摇曳不止。
梁公公笑道:“奴才瞧着也是哩,您呐正好在这里歇歇脚!”
皇上笑呵呵道:“朕记得前头有一处大汤泉,赶路了这么些日子,想是他们都累着了,要对朕有怨言了,不如等到了那就先歇一歇,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就该回京了。”
梁公公道:“皇上这是哪里话呢,您尚且如此龙马精神,行至今日,自然只有阿哥和大臣们效法的,哪有人会有什么怨言呢!”
“呵呵,这些话是叫朕舒坦。可是,朕心里也有数啊。”
皇上笑了笑,回到了榻上坐下,刚要再说什么,却见帐外的太监进来通报。
“皇上,八贝勒派人来给您请安,有话要说。”
皇上此刻心情还算不错,便问:“什么事?”
帐外的太监即刻便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进来给皇上请安。
“回禀皇上,八贝勒说,过几日是良妃娘娘的忌辰,八贝勒想回京拜祭,有几日不能伴驾,待拜祭结束,将在汤泉宫处等候皇上一同回京,故而特遣奴才来请示皇上的意思。”
皇上前前后后瞧了一番,见就这么一个太监来了,沉声道:“他人呢?”
太监答道:“八贝勒与雍亲王带人去探勘地形了,故而遣了奴才来。”
皇上眸色不明,笑道:“他倒是最有孝心,告诉他,朕允准,也记得代朕给良妃上一柱香去。”
“奴才遵旨。”
那太监完成了任务,麻溜儿地便退了出去,帐内又只余下了皇上与梁公公二人。
“朕这个儿子,真是最有孝心了,拜祭完良妃就要赶巴巴地来伴驾。”
梁太监赶紧笑道:“可不是嘛,奴才瞧着上次那事,八爷不是有意的,那宫女也收了。皇上您瞧您气了都快一个月了,这不是伤身子吗?”
皇上瞧了他一眼,又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
“朕心中有数。”
皇上望着空地,仿佛那小太监的身影还在眼前。
老八,就打发了这么一个小太监来糊弄自己?究竟回京是为良妃祭拜,还是别的什么呢?
雪地难行,八爷紧赶慢赶地,终于在良妃忌日前一天赶回看京城,十四阿哥收到了消息,特地来迎接。
“八哥,热河那边还好吗?”
八爷下马,拍了拍他笑道:“放心吧,没什么大事,老四也没什么异常。”
“那就好。”
自从德妃一事之后,他虽然是皇子,但多少也受到了牵连,备受冷遇,连这次热河巡游都没有份儿。
“八哥,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刚开始被皇阿玛训斥了,好在我认错得快,如今已然好了。”
八爷默了默,对于老十四,他其实没有像对老九和老十那么坦诚。
十四阿哥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笑道:“那就更好了,我在京城听说了消息,担心你到今日呢!”
“嗯,十四弟,我们也牵挂你,最近府上和宫里还好?”
十四阿哥的眉间不自觉染上了一层阴郁,微微垂眸,叹息道:“完颜氏贤惠,我还是贝子,府上没什么不好的,只是……”
“怎么了?”
十四阿哥摇了摇头:“只是额娘最近越发郁郁,我每次请安也不能进去正殿亲眼瞧一瞧,也不知道那些太医有没有尽心尽力。”
八爷轻轻拍一拍他的后背,亦微不可察叹息:“太医院我与老九会尽心为你打点,放心吧。”
十四阿哥这才微微放心些:“那便好。只是八哥,我还是担心你,你如今回来不能伴驾,皇阿玛有没有不高兴?”
“这是我为额娘尽一份孝心的事情,皇阿玛怎么会不高兴,何况这边祭礼一结束,我就得赶回去了,到时候再给皇阿玛进献些玩意便罢了。”
十四眉心微动,微笑着点了点头。
兄弟二人寒暄了片刻,十四阿哥便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完颜氏早候着了。
“如何?如今皇阿玛对他的态度如何?”
十四阿哥眉间的阴郁汹涌而来,他挺直了背坐在椅子上,反反复复把玩着手上的珠串。
良久才道:“瞧不出来,他说皇阿玛没大生气,可咱们的人却说到今日皇阿玛都不愿意见他,整日里只把老四挂在嘴边。”
完颜氏奉上一盏茶,幽幽道:“贝子,如今胤禛如日中天,不管老八的声势有多么浩大,经过李金桂一事之后,在皇阿玛心中,他就不是个贤能的了。娘娘已经是不成的了,若是想要与胤禛斗,咱们就必须吸纳八爷的力量。”
十四阿哥望着香炉内袅袅香烟飘出,逐渐就迷蒙了他发红的双眸,最终成为了虚无。
“为了你们,为了额娘,只能,对不起八哥了。”
话毕,他紧紧攥住了完颜氏的双手道:“叫人盯紧了老八,他说不日要送个玩意去热河讨皇阿玛高兴,咱们或许可以在这件事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