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蔓枝微微一怔。
在这个互相都认识的圈子里,杜姑娘只可能是说她,不会是其他人。
卫沉锋骤然被说穿了暗藏心底的秘密,脑中一片空白。
不过那空白只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有一只刻着理智二字的手,将他丝丝缕缕的心事捋顺,放归原位。
他不敢在心上的姑娘面前表露出丝毫异样。
“胡言乱语。”
乌黑的刀鞘架在青竹生的脖子上,卫沉锋面无表情地威胁道:“我看你是不想活着走出去。”
忽然,手背上多了一份重量。
他错愕地低头。
只见一只柔软细腻的纤手,带着恰到好处的温热,覆上他手背。
“元敬这个人固然有不好的地方,可他的脑子和眼力确实不错,我很欣赏。”杜蔓枝轻声说。
卫沉锋如遭雷劈,恍惚地看向出声的人,少女的目光温和而坦然,朝他莞尔一笑。
元敬,说了什么来着?
他似乎想不起来了。
唯独青竹生那一句肯定的结论振聋发聩。
——你喜欢杜姑娘!
那她在这个时候夸赞元敬,又是什么意思?
软若无骨的小手搭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愈发白得晃眼,卫沉锋强忍着转身逃离的冲动,盯着巧笑嫣然的姑娘,张口无言。
杜蔓枝顺手把刀鞘拽下来,拉他坐在自己身侧,转向被她一系列举动震住的青竹生。
语气就没那么温和了:
“他们还说了什么,你就一次性全交代了吧,别磨磨唧唧的。”
青竹生瞪着她搁在卫沉锋臂弯里的那只手。
从她这自然坦率的模样,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青竹生后知后觉地想 ,他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他给一对有情人牵红线了!
他见证了死对头爱情的开始!
然而女方这大方承认还带点嫌弃他的反应,真让他心凉啊。
“……你,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媒人的?”青竹生不死心地抗议。
卫沉锋扫来一眼,一个字都没说,那锋利的眸光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管好你的嘴。
青竹生丧气地撇撇嘴:“都什么人啊……”
他不知道的是,卫沉锋的平静是装的,其实心里好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这里踢踢,那里撞撞,耳根莫名地热了起来。
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对她负起责任,能不能让她过上美满的后半生。
然而那股温热贴着他的胳膊,暖流越过衣物的阻挡,以温和而不容抗拒的力量,很快走遍了全身。
他喉头发哽,却又像被强大的吸力牵引着,一时间舍不得把手抽出来。
杜蔓枝的平静就是真平静了。
她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想通了就会开口说出来。
该争取的时候就不去考虑什么女儿家的羞怯,或者玩一些你猜我猜的小把戏。
自己都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你要呢。
再说了,这顶多就是谈个恋爱作为生活的调剂,不需要她为了另一半舍弃什么,当然轻松自在。
青竹生看不出卫沉锋僵硬的坐姿,反而揣测他乐在其中!
盯着他们紧密相连的手臂,啊,实在是,没眼看了!
做媒成功的喜悦很快转化为酸涩,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死对头脱单了,自己丧偶多年!
两相比较,他能舒服就怪了。
杜蔓枝:“刚才还挺能说的,这一会就哑巴啦?你难得听到有意思的事,自己偷藏着不分享给别人听听,不觉得可惜?”
八卦就是要聊起来才好玩。
青竹生觉得有道理。
忽然摇头。
“不行,说归说,我不能白说,你拿东西跟我换!”
杜蔓枝按住冒冷气的卫沉锋,问:“那你想要什么?”
青竹生眼珠打转:“那次在承恩公府,你讲了个王三小姐挖野菜的故事……”
要知道,青竹生平生两大嗜好,一是比武,二是写话本。
这趟上京是奔着跟九千岁比武来的,打输了,意外收获是他顺道听了个精彩的故事,回去匆匆复刻出来,却失了故事的原味。
他写的话本在书斋老板那里接连被拒,不服输的青竹生看见杜蔓枝,重燃希望。
简而言之,他想听故事,最好是从未有过的新鲜故事。
“这个简单,改天我给云嘉讲故事的时候,喊你来旁听。”
杜蔓枝很有信心,她背靠种花家上下五千年文化宝库,还能缺故事吗?
“一言为定!”
青竹生高兴地坐回来:“我跟你们说啊,皇帝老儿阴险着呢,他手下没人打得过常七,就想对他下蛊!”
这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包括青竹生说的蛊虫培育过程和用法,都不是新鲜事。
然而他无意间一句,让杜蔓枝脸色微变。
“蛊虫在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