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才刚走,你就掀了宋开济的库房?”
卫沉锋风尘仆仆,接过热帕子将沾着灰的玉颜盖了个严严实实,声音从帕子底下传出来,瓮声瓮气的。
杜蔓枝在跟柳雁排排坐,嘬奶茶,理直气壮:“对啊,是我干的。”
她把异化刺青师引到宅子里,圣灵完全控制刺青师之后,她封锁了圣灵的退路,一顿殴打,逼着它玩捉迷藏。
还没等圣灵倒数结束,她就去药倒了门房,收起那十几个纸人。
圣灵找不到纸人,意识到被她耍了,新仇旧恨加起来,肯定会拿那座宅子撒气,见什么就拆什么。
等它力气耗尽了,杜蔓枝正好出现,把它收进鬼律空间,只留下一片供人参观的废墟。
虽然期间压坏了一些东西,但是材质摆在那儿,金锭银锭不怕变形,还可以熔了重铸,它们样子惨一点,引发的话题讨论更热乎呢。
现在街头巷尾谁不知道有个民宅爆金币?
就连之前那场虚假的地龙翻身都不算事了。
卫沉锋好笑道:“你还挺骄傲?”
柳雁嘀咕:“也不提前跟我们通个气,我那天整个人都懵了。”
杜蔓枝嘻嘻一笑:“可你配合得挺好啊!那么多人亲眼看见宅子里的东西,一传十,十传百,那么多物证,这事赖不掉。”
所谓物证,是因为那天去现场的人太多了,总有人想尽各种法子把财物带出来。
像是藏在头发里,压在舌头底下,胳肢窝,脚底板,甚至还有塞进直肠的……
事后这些珍宝大批量流入当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来源了。
只是对于宅子主人的身份,百姓纷纷猜测,至今还没个结论。
有人说是蒋英才,有人说是宋开济。
凡是有名有姓的内阁大臣,这时候少不了被怀疑。
风声已经传进宫墙内,外面气氛热闹欢快,宫里却冷肃得可怕。
赵铁说:“那栋宅子在官府里录的主人,并不是宋开济。”
柳雁补充道:“房主是个普通商人,人不在京都,看记录他是被僧侣养大的孤儿,没查到什么亲戚。”
她有意加了一句自己的猜测:“三十多岁的人,连媳妇都没有,我都怀疑这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现代不着急结婚的人一抓一大把,但是在这里,一个健全的有钱人迟迟不娶妻,就显得很不寻常了。
卫沉锋扯唇:“孤儿出身的普通商人……那宅子里任意抽出一间厢房都价值连城,这商人莫非是叫沈万三?”
杜蔓枝不在意地说:“管他是什么人,你想让宋开济下台,自己造证据呗。”
柳雁摇头:“没那么简单,宫里那位比咱们更清楚宋开济拿了不该拿的钱,或者说,他就是纵容着宋开济放手去贪!”
“只要事后分账能进他私库,哪怕你把证据甩在他脸上,结果是什么?”
“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柳雁话里的鄙夷和无奈,与另外两人眼神里透出的意思,如出一辙。
杜蔓枝取瓜子的那只手顿住了。
卫沉锋把脏帕子扔回脸盆,顺手把干果盘推到她手边,接着柳雁的话说:
“我这些年给他抄家,也抄出过不少,依照惯例,抄没的家产一成分给西厂,一成给锦衣卫,其余的,有公有私。”
公就是国库。
私,就是归皇帝自己。
赵铁掏出一个本子,老实地说:“这些天,兄弟们白日里看守宅子,夜里褪了官服进去当贼,掏出不少,都在这上面记着了。”
卫沉锋接过去大致翻看,嗤了一声:“这老匹夫,藏的果然都是值钱货色。”
他问:“我们的人,嘴都够严实吗?”
赵铁和柳雁异口同声:“必须够!”
“行,记得给他们分点,这贼也不能白当。”
一句话让气氛和缓下来,几人都笑了。
杜蔓枝打量他溅了不少泥点子的下摆和皂靴,最近京都周边都没下雨,他看来是连夜从远处赶回来的,也不知道跑死了几匹快马。
注意到她的视线,卫沉锋面不改色,却把腿往桌子底下收了收。
“你一个人回来,队里没人发现吗?”
“没事,留了个替身。随行的有太医院几位老大人,他们坐车走得慢,我迟几天出发也跟得上。”卫沉锋答道。
杜蔓枝哦了一声。
“我看见城门边还有不少流民,他们怎么没跟着你队伍走,不愿意回家?”
“回去就是缺衣少食,看着被冲垮的房屋和田地,就算有饭也吃不下了。”卫沉锋微微摇头。
“他们大概是在这等消息的,过阵子也得送走,否则让外邦使臣看见,不知道回去会把大乾编排成什么样。”
说到外邦使臣,杜蔓枝立即想到了刺青师提到的金泉国,还说要给大乾君主进献美人什么的。
得到他们几个的一致点头,杜蔓枝撇撇嘴:“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雁的总结很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