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师身上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变化,追着她们两个渐渐逼近地面。
柳雁刚被送出去,这里隐约还能听见街上的叫卖声,杜蔓枝不可能放这个东西上去害人。
她挥舞勾魂索,嘴里哼着套马的汉子。
勾魂索自带追踪似的,稳稳地落在刺青师脖颈间。
“什么时候把脑袋找回来的……”杜蔓枝嘀咕道。
刺青师的脑袋没接好,左边高,右边低,成了难看的歪脖子,只能斜着眼看她。
她有点手痒,很想帮他把头正回去。
可是她一用力,勾魂索居然被她拽回来了。
那一颗圆溜溜、血淋淋、骨碌碌顺着台阶掉下去的,可不就是刺青师的脑袋吗?
杜蔓枝面露遗憾:“还没摆正呢,怎么又掉了……”
刺青师站在原地发愣,十几根长臂支着他的无头躯干,乍一看,形态酷似妖怪图鉴里的蜘蛛精。
意识到头又飞了,他气得手臂乱颤。
还有一只手从他背后延长出去,满地找头。
杜蔓枝在台阶上说风凉话:“要不还是别找了吧?反正你也就这智商,脑浆都磕飞了,有没有头都一样。”
刺青师腹部的刺青变化出一张模糊的人脸,瓮声瓮气:“给我……给我死!”
杜蔓枝不在意地笑笑:“要我的命?有本事就来拿。”
她照面抽了刺青师一鞭,将他光秃秃的脖子打出一道不浅的沟壑。
这样,即便把他头颅接上,肯定也站不稳了。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杜蔓枝跳下台阶,用他肩部借力,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
再往下走就是地下迷宫了。
虽然还有一些暗室没被人搜出来,但是无论怎么走,迷宫是封闭的,那是一条条没有出口的死胡同。
所以这不是她真正想走的路。
刺青师被惹出了真火,始终在后面紧紧跟着,走到哪里,拆到哪里。
迷宫内地动山摇,好像随时有坍塌的风险。
地面上的柳雁都感受到一阵阵波动,想象着底下的战斗有多么激烈,可她顾不上担忧,只能更大声地喊着:
“地龙翻身了,快跑啊!”
人在大乾十二年,不得不说,柳雁已经拿捏了底层老百姓的心态:
你如果说底下有高人在跟怪物搏斗,总有不怕死的想去现场观看——万一被高人看中了,收为弟子呢?发达了啊!
可你要说这里发生地震了,怕死的和不怕死的都会跑得远远的。
与此同时,杜蔓枝刻意向外蔓延的灵力已经渗透到地表。
她找到目的地了。
嫣红的唇角扬起一道狡黠的弧度。
刺青师还是没有意识到她另有所图。
她在迷宫里东一转,西一转,一边触发机关去消耗怪物,一边吸引怪物接着拆,不知不觉就打通了所有藏着罪证的暗室门墙。
杜蔓枝已经发现了,刺青师异化的时间越长,身上刺青颜色就越深,似乎是以他的血液为燃料。
他表现得越是粗鲁蛮横,丧失理智,他腹部的人脸图案就会越清晰。
渐渐的,已经能看出五官轮廓。
既像宁嫔背后的那个邪神,又有点像陀川鬼王宁丰台!
可见这个刺青师在天师府的地位不算低,而且一心向“道”,早已把身体和灵魂都献祭了。
所谓向死而生,不过是被另一个意志占据了躯壳而已,现在的他不是人类刺青师,也不是半人半鬼的怪物,而是天师府圣灵远程操控的一个畸形容器!
杜蔓枝引着他继续打砸。
连续砸穿天花板之后,眼前豁然明亮!
她甩出勾魂索牵住附近的一棵树,轻轻一纵,跳了上去。
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个幽静窄小的庭院。
有句老话说财气养人,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像此刻她站在这里,明显觉得灵气活跃了不少。
刺青师很快也用长臂爬了出来。
一墙之隔,柳雁的声音在外面喊:“大家不要慌,跟着我走,到开阔的空地上集合!”
杜蔓枝定了定神,为了给那些人拖延时间,她缓声对刺青师说:“你,就是天师府的圣灵?”
刺青师身上的人脸嘻嘻一笑,发出尖细刺耳的笑声,像是指甲不断摩擦黑板,让人浑身不舒坦。
“就是你带人害了我母亲,还抓了我的弟弟妹妹?”
它承认了!
……
太子称呼黑煤球为“圣灵”。
湛舒华称呼小煤球为“小圣灵”。
它们都是邪神的孩子。
前几天在地下迷宫,纸人偷听到刺青师和蛊师对话,其中一句说道:大家同样追随圣灵……
根据杜蔓枝的猜测,天师府的圣灵,应该也是邪神的产物,比宫里那两个黑煤球更有出息一点。
眼前这张人脸的长相,还有这声“母亲”,都印证了她的猜想。
不料这个圣灵下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