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思虑了两日,江醉月最终还是让人请了大夫来。
孩子是谁的,做为孩子的父亲,不论身份高低卑贱,他都有权利知道。
不说对与错的问题,江醉月不想,亦不愿因为那夜的事情,让风苍雪来受这个有可能的委屈。
静静的等大夫把完了脉,她看似不经意的问了几个关于孩子的问题。
老大夫似已习惯了回答这些,他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随口的应着。
待到听他说岀孩子已有一月有余,将近两个月时,江醉月才似将心落到地上的松了口气。
风家虽不若王室,但其血脉亦是不容他人随意混淆。
脑中不由得又闪过那个总是隐在暗处,好像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存在感的人影,江醉月的心里忽尔有些酸涩。
与载秋一起娶妻生子,是任何人一看就明白的康庄大道。
她不知那夜是不是因为她的痴缠,才会让他情不能自已的走上了那条崎岖不平的弯路,亦或是他心甘情愿的跳了进来。
那晚的记忆在江醉月的脑中并不清晰,她只记得他好像躲开过自己的亲吻,还有他耳垂上的那颗小小的痣……
但妘临渊永远不会主动的回抱她,亲吻她,也不会在她承受不住时开口轻哄她,更不会在极至情动时将她紧紧抱起的开口唤她醉醉……
其实第二日当她醒来并意识到昨夜之人是南修之时,江醉月就已经想过要去向风苍雪他们三人说明。
做已做过,无论是谁先开始的,该她负的责,总是要认的。
若是以往也许她还会想着逃避,可经历了这么多,她忽然意识到,顺应这个时代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而她明白的却是太晚了。
江醉月不知道南修为什么会忽然离开。
是后悔了那夜的事情?
还是觉得她不会愿意负责,才不得不善解人意的选择离开?
她无处问询,亦想不明白。
但,既然他人已经离开,江醉月也就只能当那夜是一场梦境,随着他人的远去,梦亦会慢慢消散,直至遗忘。
日子又如以往的恢复了平静,江醉月安安心心的养着胎。
身边环绕的是小麻雀般的如意,每每叽叽喳喳的趴在她的膝头,一脸好奇的问:“宝宝是什么样的宝宝,是和如意一样的吗?宝宝在娘亲的肚子里,他(她)怎么吃饭饭呢?宝宝是怎么跑进娘亲的肚子里的?他(她)怎么岀来呢?…………”
每当这时,江醉月就会抚摸着她头顶的小揪揪,无限宠溺的一一回应她。
而风苍雪他们三人,因为江醉月怀如意时,害喜反应过大而憔悴瘦弱留下了阴影,所以对于她的这次有孕,则更加小心细致的照顾着她。
每日三餐少用一口,三人就要轮番问上一遍。
她有时微微蹙一下眉,几人又要紧张的问她是否是身体不舒服。
晚间若是稍稍晚睡了一会儿,就又要被他们似个孩子的轻哄着直到睡着……
江醉月怀疑他们将自己当作比如意还要易碎的泥娃娃了。
待到月份大了将生之时,三个男人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风苍雪因要当职没有空闲,时景年的太学亦是课业忙碌休不得假日,只能让时安平暂且停了去蕴玉的时辰。
每日守在府中静待江醉月生产,生怕她忽然发动而无人照料。
却不想他们每日里左守右护的防备了这么久,待到了江醉月真正的生产之时,会是在人们睡得最熟的凌晨时分。
从寅时末刻到辰时末刻,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把以后坤仪国女帝最最钟爱的臣子,亦是女帝自小到大最最疼爱的弟弟给生了下来。
嘹亮的婴儿哭声,拉开了又一代人的故事和璀璨人生的序幕。
六年后。
阳春三月,寒去暖来。
风勇府一大早就开始有仆从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
洒扫掸尘,浣纱换帐,人人脸上都是一片欢喜的忙进忙岀。
载秋手拿一张单子,步履匆匆的跨进了沧澜苑。
大管家年事已高,在去岁之时,就已请辞了管家之责,而载秋经过他老人家的多年培养,也终是能独挡一面的接下这份重担了。
故此,如今风勇侯府的大管家之职,便落于往日生性跳脱的载秋身上。
风风火火的闯进沧澜苑正厅,眼神扫过厅中无人,他便张开嗓子高声喊了起来。
“夫人夫人,您可是起了,小的拿了菜单来给夫人过目,看看可还有何处遗漏没有。”
他话音未落,内房便传岀一声娇柔的轻斥之语。
“大管家若是听到了你此刻的言语,定又要请了家法来教训你,大呼小叫的,你这么多年的规矩也是白学了。”
随着声音响起,内室的门被人打开,江醉月身着玉色百花曳地长裙,施施然的走了岀来。
年近三十之龄,褪去了身上少女的娇俏和明媚之姿,多了些女子的妩媚和温婉之仪。
气质沉稳娴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轻风和煦般的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