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啊,我又不是不回来。”夏木安伸手拍她的肩,酸胀的喉咙带出沙哑的哭腔。
南禾的泪还在打转,他的眼尾反而迅速泛红,黑直的长睫盖着几滴泪珠,随后猝不及防地流至脸颊……
他憋得太辛苦,他实在太害怕,七年的时间太长,二十天的相处太短,他怕此番一去,就再次把南禾弄丢了。
“其实我不想走,其实我最想带走的是你,其实我什么都不放心,其实我很害怕……”
南禾伸手给他抹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一滴过后又是一滴,像清澈百年的不老泉水……
“夏木安,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不管用。
“我会想你的!”
还是不管用……
南禾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她凑到他的耳边,“夏木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男生耳根发痒,果然停下转头示意她继续,南禾再次凑近:“其实你哭起来很好看,我很喜欢。”
夏木安先是疑惑,随后仿佛受到巨大羞辱般立刻住了泪。
南禾:反骨仔!
“还哭吗?”
他倔强地不肯说话,用行动表示他绝对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两人平复心情直至打车抵达汽车站的站前广场,夏木安却迟迟不肯进去。
太阳越来越高,人影缩成脚下小小的一个圆,夏木安知道南禾站得累了,又不肯说,于是依依不舍地开始进站。
等人真要走了,南禾却突然心乱如麻,她轻轻喊了声,“夏木安,抱一下!”
排队的男生瞬间跑回身边,张开双臂紧紧抱着她。
对他来说,她的个子实在算不得大,可也不能小到装进胸前的口袋里带走。
南禾察觉到耳边抽鼻子的声音,“夏木安,你又输了,下次见面,记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粲然笑开:“好。”
南禾转身就走,不敢回看身后缱绻的目光……
夏木安,记得等我!
记得想我。
……
夏木安的位置在窗边,强光刺眼,他跟大多数人一样拉上窗帘睡觉。
汽车穿出一个隧道,烈日躲在一朵巨大的白棉花里,狂风孤寂地呼啸,似乎在拿树梢撒气……
“妈妈,没太阳了,我想看风景。”
后座的小女孩轻轻询问妈妈的意见,女人摸着她的头:“你要跟前面的人商量。”
女孩儿半站起身往前看,仔细打量一会儿后回过头:“妈妈,哥哥在睡觉,眼眶红红的。”
女人转移话题:“可能是被之前的太阳刺的,我们不看好吗?”
“我觉得哥哥一定是哭了,我哭完也红红的,像眼睛害羞了一样。”女孩儿语调脆亮,显然很满意这个凭经验得来的判断。
童稚的话语很是可爱,如果没有带上几分点破真相的犀利就更好了。
夏木安嘴角微抽,状似不经意地感叹道:“唉,早知道就不碰那瓶辣椒酱了,熏得眼睛疼。”
女孩儿立刻嘘声:“妈妈,原来哥哥没哭,是辣椒熏眼睛了,他不需要我的安慰了。”
女人抿着嘴点头,什么都没说。
夏木安默默拉开窗帘,让她去拥抱怀揣善意的多彩童年。
……
回到嶙川已经下午四点,一桌子的接风宴随便扒拉了两口,夏木安就赶去了学校。
身为新老师的自觉,他迅速融入集体跟着忙前忙后。
六点半,新生们涌入操场列队,夏木安站在十班前,他是负责十连训练的教官。
台上校长讲话,台下哄乱嘈杂,周围窃窃私语,夏木安听出身后有人在议论他。
-“教官好高啊!”
-“我初中就没见过这么帅的老师,肯定是今年新来的。”
-“大学毕业了吗?不知道是不是实习的。”
-“我知道他,我姐姐有一本校史,里面有他的照片,体育成绩特别好。”
-“这么帅,应该不会像老古板似地虐我们吧?”
……
夏木安尽数入耳,如果不是他穿了长裤,还带了腕带,恐怕两条显眼的疤痕又会掀起一阵不小的讨论。
前两排的学生嬉笑间越发肆无忌惮,一人没站稳被推了半个身子出来。
夏木安转头冷冷地盯着几人,“请保持安静!”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几人瞬间噤声,便明白这位年轻的老师并不如他俊美的容颜看起来好说话。
熟悉的微黄夜灯亮起,操场上众人开始散去,夏木安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里,吃完饭开始收拾房间。
父母一个月前才从老家搬回嶙川县城,后来又忙着弥补双方的四位老人,在家里住得极少,因而夏木安的房间堆得有些乱。
左边的书架上放着一个盒子,夏木安拿出门问林叶:“妈,这个口罩是南禾当初送给你们的吗?”
林叶接过来感慨,“对啊,当时她冒着风险一个人走很远的路给我们送,要不是大人的体面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