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内官捧着圣旨上前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辰安长公主之女李氏朱颜,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本为宗室贵女,然时势所迫,流离于外,朕心甚怜,今封为锦元郡主,特赐其享公主爵禄以表抚慰,钦此!”
李阔惊得愣了愣,急忙问楚明玄:“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臣们同样震惊:“不是说是先太子的私生女吗,怎么成了长公主的女儿?”
“长公主殿下新婚即丧夫,从未有过身孕,何来的女儿啊!”
“你们看她方才进来时高兴着呢,她是长公主的心腹,想来深知此事,应当没错!”
“是啊,咱们在这儿奇怪,可这位郡主殿下不觉得奇怪。”
“怪不得长公主去哪儿都带着她,年纪轻轻就做了副指挥使,原来背后有如此隐情!”
王公们议论的声音虽小,但楚明玄听着却尤为震耳,拱手进言:“君上,此事未免太过荒谬!”
朱颜仍伏跪在地上,她的心在听见圣旨的那一刻彻底乱了,她爹不是先太子么,她怎么成了长公主的女儿。
朱颜僵在那儿,一时间连头都忘了抬,更别说接旨。
敬安帝却没急着回答楚明玄,“朱颜,还不接旨?”
朱颜抬头,骇然望向敬安帝,“君上……”
另一个大臣出列道:“君上,此事非同小可,长公主孀居近二十载,何来的女儿?”
有东宫幕僚大声地说:“方才楚大人说得是啊,此事荒谬!”
敬安帝冷笑了声,“朕圣旨都下了,诸卿还认为朕在说笑?朕乃天子,君无戏言,朕既然敢封朱颜为郡主,便是有十足的证据能证明她是皇姐的亲骨肉,若诸卿不信,朕即刻就传人证上殿,让他们当着诸卿的面,讲讲皇姐在南郊行宫的往事!”
李阔行礼道:“那便请叔父传……”
他话还没说完,被楚明玄拽了下胳膊,他也随之噤了声。
他原本不相信此事,想让叔父把人证叫上来,他们拆穿伪证就能还姑母清白,但如今看来,楚大人好像并不希望如此。
敬安帝笑问李阔:“太子,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阔拱手道:“叔父,此事非同小可,重华宫自会查证,在这儿问怕是问不清楚。”
有大臣附和:“是啊,楚大人还在这儿,他都不信的事,重华宫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敬安帝却毫不担心,淡淡道:“朕手里有的是人证,楚卿若不信,尽管去查问,还有谁不信,也可随时来找朕。”
大臣们相互看看,议论纷纷。
敬安帝脸色一沉,万分郑重地道:“诸卿要查便查,朕圣旨已下,朱颜已是郡主,皇姐待朕不薄,朕不许任何人欺负了朕的外甥女!”
敬安帝说完,一步朝殿外走去,路过朱颜身边,一改方才的严肃,笑着唤她:“还愣着做什么,接了圣旨你就是郡主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有舅父给你撑腰,不管你要什么,舅父都会成全你!”
朱颜缓缓抬眼,先看了看敬安帝,又看向楚明玄,对上了楚明玄凌厉的目光。被师兄如此厌恶地盯着,朱颜心中反而拿定了主意,事到如今能成全她的也只有君上了。
朱颜在群臣的注视下从容起身,接了圣旨。
敬安帝带着朱颜走了,大臣们也纷纷散去。
东宫幕僚则围住了楚明玄,争相说着话。
有人道:“楚大人,眼下这如何是好啊,听闻长公主带病出嫁,新婚当晚还请了太医,天不亮韩将军便奉旨出征了,长公主与韩将军不可能有子嗣,若长公主有女儿,韩家旧部能依?”
旁边人语气惊恐:“是啊,只怕北疆的赵达第一个就要反!”
楚明玄安抚他们道:“诸位莫急,我即刻便去查。”
另一人问道:“朱颜不是大人你的手下吗,又深得长公主器重,方才她都不觉得奇怪,莫非此事是真的?”
楚明玄道:“刘大人别胡言乱语,若真是殿下器重之人,又怎会与所谓的‘舅父’亲近?”
大臣们点点头,“楚大人此言甚是,君上与长公主早已势不两立,怎会有人既和长公主亲厚,又得君上撑腰呢!”
“诸位就先回吧,此事不宜声张。”楚明玄叮嘱他们。他话虽如此,但也明白消息多半会传得比刮风还快。
承明殿。
楚明玄传了下属来,在殿门前低声嘱咐:“速速传信,将京中事宜禀报长公主,另外多召些人手去迎,务必护殿下平安,还有,盯紧赵达他们。”
“是。”下属领命离去。
楚明玄回到殿中,而李阔已站在殿中等他多时了。
殿门缓缓合上,楚明玄略垂眼看着地上,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
李阔不解:“楚大人,他们如此冤枉姑母,你刚才为什么不让叔父传人证?”
他刚才说什么查问不便,说重华宫会查证,是他临时想来搪塞叔父的而已。
楚明玄看向李阔,神色焦灼。
李阔见楚明玄如此,心中一颤,大着胆子问:“难道叔父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