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向霈的后事,由他的弟子,也就是此前跪在石床前的年轻人和稷全权处理。
此人年纪不大,堪堪三十来岁,引气境肉体褪凡,在一众渔鳞苑弟子之中,倒也不显得出众。
出身一个破落的小家族,算是寒门子弟,于阵法一道偶有钻研,却只浮于表面。
十余年前,机缘巧合之下,与阮向霈产生交集,一番相处之下,倒是生出了点情分。
性情孤僻封闭的阮向霈,竟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收下这么个弟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稷之于阮向霈,就如李迁年之于望煊,成功让此人进入他的视野之中。
修为不高,阵法水准寻常,这些都不叫事。
有阮向霈留下的遗产,以及数位元丹境修士扶持,即便是一头猪,也能将其扶到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
况且能被阮向霈认同的,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事后,众人各自散去。
李迁年独留下庄鸣。
看着对方鬓角胡须斑白,心中不由一叹。
“七宝妙花和地华灵泉被使用过两次,不过我等也花费巨大代价温养,再加上虔昀城与我的积累底蕴,至少可以提升两层突破概率。”
“十年之内,以秘法激发气血,能让躯体短暂处于活跃状态,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庄鸣沉默片刻,似有些意动,不过最终摇了摇头。
“李兄好意,在下心领了,能够活下去,谁又愿意去死呢?。”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资质有限,近些年从未懈怠修行,修为停滞不前,却始终没有突破境界的头绪,白白错过气血鼎盛之时。”
“李兄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做事讲究权衡利弊。”
“突破元丹境,陡增五百年寿元固然诱人,可一旦失败,诸般反噬之下,恐怕死期将至。”
“数十年前不敢轻易尝试冒险,今日同样如此,毕竟现在的我,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至于那些能够突破境界的东西,就留给孙乾吧,他突破元丹境之后,能给李兄不小助力。”
话说到这一步,李迁年便知这是他深思熟虑的想法。
心知事不可为,只能抬手让其离开。
“过些时日,我要出一趟远门,恐怕短时间内回不来,庄兄且好自为之,若有需要,只管寻张师弟。”
庄鸣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畅然。
面色一肃,拱手拜道,“多谢李兄挂念。”
……
“我等拜见城主大人。”
虔昀城后山偏殿之中,张荣萸高坐堂上,三人恭敬行礼。
为首之人,乃是曾经南苑城主叶轩的心腹李并。
当年隐仙门南下,令叶轩意外身死,扶持叶瑜上位。
控制南苑城之后,由于曾经与虔昀城的关系,第一时间对李并等人进行清理。
后者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只是碍于隐仙门的势力,不敢明面上对抗,只得转向暗处,东躲西藏,积蓄力量。
这个过程之中,当然少不了虔昀城的身影。
亲自下场参战不可取,打掩护,资助李并等人,给隐仙门找点麻烦还是没有压力的。
而随着虔昀城再添一位元丹境修士,李迁年突破元丹境后期,对外策略发生改变,这群人能够发挥的作用又不相同。
“几位不必客气,叶城主的事情,本座也有所耳闻。”
“隐仙门行事飞扬跋扈,无所顾忌,只是可惜了叶城主,也是一方豪杰,竟殁于小人之手。”
李并面露哀痛,随即单膝跪地。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请前辈出兵,为叶城主报仇。”
“我等虽然愚钝,不堪大用,余生也愿赴汤蹈火,报答前辈恩情。”
身后两人见状,同样单膝跪地,俯下头去。
时机一到,只要稍稍表露态度,无需多费唇舌,便会水到渠成。
张荣萸脸上露出笑意,抬手打出一道劲力,将几人托起。
“诸位请起,张某早闻叶轩城主敦厚仁德,麾下义士忠贞不二,今日一见才知此言不虚,自不会袖手旁观。”
说着,面色一肃。
“本座借你一万兵马,军备物资若干,在此期间,绝不会有外界干涉。”
“小友能否拿下南苑城?”
李并略一思索,便是开口。
“在下这些年辗转各处,可不只是东躲西藏,只要时机合适,召集一批旧部不成问题。”
“半年时间,占领南苑城全境有点难办,但若只是控制都城和周边关隘,切断隐仙门南下路线,在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很好,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张荣萸笑道,“我会让虔昀城护卫统领金虹随行,有什么要求,只管与他提便是。”
“多谢前辈看重,日后南苑城上下,必定以虔昀城马首是瞻。”
试探,好处,条件,表态一气呵成。
短短不到一刻钟时间,二人的话语对西南角隅影响深远,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