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格外顺眼。
即便往年少有台风登陆的十二月,在最后几天出人意料地来了一波强风暴雨兼降温,大家也都没有多少的抱怨。
等到雨停浪歇,一大清早就包裹严实准备去赶海。
彭彭心急,吃过早饭以后就催出门,嘴里直嚷嚷着男子汉不怕冷不怕冻、海军的孩子就是要在水里浪等等,结果被爸爸反将了一军。
“想玩水是吧?不怕冷是吧?那今天的碗就交给你洗了!”
苏云谷语调平静,脸上的神情却在在表明着,自己的安排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为了确保小家伙不会敷衍了事,将碗碟放在水里涮涮就捞起来,他甚至还跟进了厨房。
帮忙是不可能帮忙的,纯粹就是当个监督员兼质检员。
徐雨溪听着厨房传来的乒铃乓啷声,悠悠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客厅好歹是安静下来了。
孩子真是越大越难带啊!
别看彭彭如今才刚满四岁又一个月,却已经是家属院里说话掷地有声的孩子王。
只要一时没看住,分分钟就能上梁爬树,是个不折不扣的皮猴儿。
用宋稼的话说,就是她总能在他身上看到当初桑阳、桑光小哥俩的影子,而且时常会让她生出青出于蓝,一个顶俩的感慨——
桑家兄弟属于不爱动脑,纯靠蛮力的那种,还算好治。
彭彭不仅体格好、力气大,脑子也挺好使。
更别说,他身后还有菠菠、其其、胡兰兰家的钟荔、肖乐生家的李鸣亮这四个狗头军师。
几个小朋友凑在一起,不搞事的时候还好,搞起事来绝对能上一秒让你笑,下一秒逼你疯。
挨训的时候,歪理还一套一套的。没点口才和急智的人,都很难说得赢。
“妈妈别叹气,容易老的。你放心,我会看好哥哥,不让他乱来。”
其其边安慰着妈妈,边细致地给自己的脸蛋擦香香。
擦完脸之后,又从小罐罐里挖了点椰子油,把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都护理好,免得被海风给吹皲了。
徐雨溪埋头把脖子上的围巾给裹好,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前天,他们五个才刚把钟大伟心爱的棉皮鞋拿到后山,给松鼠和小鸟当窝去了。
事发之后,还振振有词地说,是因为看到大台风把小动物的家给刮没了,大家都在外面可怜兮兮地挨着冻。
正好钟同志的鞋子从来没有穿过,看起来又很暖和的样子。
与其放在那里等它变坏,最后白白浪费掉,还不如趁它还好着的时候贡献出来,送给最需要的小可怜们。
想到自家女儿小嘴叭叭叭,另外四个共犯拼命点头附和,钟大伟抱着被水浸湿的鞋子,眼泪差点掉下来的场景,徐雨溪就觉得头疼且心虚。
如果多给两天,等她把这件事情忘掉一些,小姑娘的话或许还能稍微有点说服力。
话又说回来,他们现在明明还处于受罚阶段,怎么一个两个看起来都跟没事人似的,莫非还是罚得太轻了?
就算扎马步、站军姿、跑步之类的,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压力。
那没收了至今为止的所有压岁钱,以及接下来一年都不再发放零花钱,应该还是有点威慑力的吧?
徐雨溪的疑惑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到了海边,发现几个大孩子围成人墙做掩护,由桑月做代表,偷偷给弟弟妹妹发糖果时,才恍然大悟。
是了,有大方的哥哥姐姐,以及易心软、手缝宽的爸爸在,他们哪里需要为没有零用钱的事情发愁呢?
“小溪,你一直盯着那边看什么呢?嗯?这帮人……该不会又在谋划什么大事吧?”
宋稼一把拉住眼看着就要往死鱼身上踩的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发现了鬼鬼祟祟凑做堆的孩子们。
想到他们之前干下的种种好事,顿时觉得头皮发紧,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阻止。
几个小的再怎么闹,杀伤力也有限。可要是再加上自家那三个大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没有,稼姐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他们就是在分糖吃呢。”
徐雨溪被她这副草木皆兵的模样给逗笑了,反过来拽着人往前走,没再关注那边。
“对了,桑阳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有些发蔫?是突然降温冷到生病了,还是在学校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他身体好得跟头牛差不多,一年四季都洗冷水澡,没那么容易生病。在学校也待得好好的,日子快活得很。”
想到儿子这些天都不死不活的鬼样,宋稼就忍不住要翻白眼。
“这段时间,部队不是在征兵吗?肖副团家的酬勤和其他好几个孩子都入伍了,其中有两个还是比他小几岁的女娃。他一看这情况就纠结上了,反口说也想去!
老桑当然不肯答应,说什么都要他先把高中给读完。反正啊,不用管他,等过些日子自己想开就好了。像人家肖酬勤,不也是高中毕业又过了半年,才入的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