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仅仅限于容貌。
论气质,岁繁身上是找不出什么大家闺秀的淑女气质的。
她早上和人掐摊位,中午和卖糖葫芦的同行掐地盘,晚上还得和想截道的小混混斗智斗勇。
一整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就是炸着毛的斗鸡,大小姐气质一点没有,油滑小贩的气质大把大把。
“拜见贵主儿!”岁繁进了门也不太后,瞅着地板就麻利儿的给端王行了个礼。
这礼久久后,她才听到端王的声音:“依着你的说法,本王买了你的糖葫芦能得什么好彩头?”
岁繁:“……”
得个屁好彩头,想吃糖葫芦去找自家厨子做啊,实在不行你聘用我做你家厨子也不是不可以!
挺大一个王爷,为难她个小贩干什么?
心中吐槽着,她嘴皮子却是利落道:“王爷说笑了,您肯吃小的做出来的东西,对小子来说就是最大的彩头了!”
“有您这样的龙子凤孙光顾,小的出门走路头抬得比别人高,和顾客说起来也倍儿有面子!”
她嘴皮子依旧叭叭的,让一旁的来福松了口气。
他就怕这没见过世面的小贩见着王爷就抖着腿肚子不敢说话,坏了爷的兴致。
可如今看来,能当着数十人面前忽悠人的家伙,多少还有有点本领的。
端王听着那小贩的声儿,不知道怎么的就想笑。
他悠然问:“这就是说,本王吃了你的东西,一点好处没有?”
岁繁:“……”
咋,吃了我的糖葫芦你能升天不成?
我这又不是仙丹!
“有,怎么没有!”可她此刻也看出来了,这位闲得蛋疼的王爷,叫她过来就是为了解闷的。
这种贵人,你伺候好了不一定有赏赐,伺候不好了小命可就得交代了。
于是她乐呵呵的道:“且不说山楂这玩意儿化食积,行结气,健胃宽膈,消血痞气块。就说单说这吃食,也是平时下人不敢进贡到您面前的新鲜玩意儿。”
“它虽然粗陋,但总归能让您吃个新鲜,吃个开心不是?”
“你倒是还懂一点医理,”端王略有些诧异的道。
岁繁不好意思的一抿嘴:“这不就是为了遇到贵人准备的说辞吗,本以为是自己多想,却没想到今儿家里祖坟真的冒青烟了,遇到您这样的贵人!”
岁繁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可那好听的话却是张嘴就来,让一旁的来福叹为观止。
这么会说的小嘴,若是长在他身上就好了。
而端王,也被她这连珠炮似的好话逗得心情大好,被蠢货气出的郁结都消散了不少。
“抬起头来。”他瞅着岁繁黑漆漆的头顶,突然开口。
岁繁一怔,抬头。
她这世界的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怎么也达不到被达官贵人强抢民女的标准,抬头就抬头呗!
抬头瞬间,她那双黑白分明滴溜乱转的眼睛,也暴露在了端王的视线中。
那是和他想象中相同的眼睛,机灵又狡黠。
也只有这样机灵的人,才能编出那么一套套的花来讨人欢心。
“赏。”他起身,对着岁繁说:“明儿给本王留一根你那糖葫芦,送到这来。”
岁繁接过来福递过来的银花生,眉开眼笑:“您就请好吧!”
就这一颗花生,把她连糖葫芦带垛都能买走,更别提这人给了她一把!
岁繁承认自己刚刚是有些草率了,这哪是闲得蛋疼的权贵,这明明是行走的财神爷啊!
“回吧。”端王居高临下瞥见她瞬间鲜活起来的模样,心情颇好的离开。
待上了马车,来福还笑呵呵的和他说:“奴才还第一次见着这么贪财的!”
在王爷面前,再贪婪的人都被矜持着点,只有这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才会毫不吝啬的将缺点展现在王爷面前。
端王掀开帘子瞧着窗外人来人往的热闹,淡淡道:“无所求,自然不需要伪装。”
这话一出,来福察觉到他主子的心情又差了些,瞬间闭嘴不敢说话了。
主子这是又想起那个装模作样的外祖父了啊。
好心情没维持多久,繁杂的事情却是一件接着一件不断。
在书房中再次瞧见外祖家旁敲侧击的谋职信的时候,端王无端的想起了那小贩的“您肯吃我的东西是我的荣幸”言论,执笔的手一顿,给外祖家回了一封信。
既然这么想要官,那就去边关替他看着边军吧,从七品校尉做起也不算是辱没了外祖家的威名。
至于外祖家不愿意?
他们不是说要为他分忧吗?现在可以去分了!
为他做事是他们的荣幸,何必分做什么事情?
察觉到自己被一个小贩的话给影响了,端王不由得失笑摇摇头,突然非常想吃那糖葫芦。
“来福。”将写好的信封好递到来福的手中,他淡淡道:“明儿记得提醒我去吃糖葫芦。”
来福一怔,他还以为主子离开的时候说的场面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