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麦夏荷扶着我下了马车,金麦请求道:“主子,属下便留下来帮他们赶车吧。”
我点了点头,“行,省得你心里挂记着,梧桐要是醒了,第一时间来告知朕。”
“是。”
殷浩王安走了过来。
“陛下,咱还继续赶路吗?”
“王安,刚才有不少人受了伤吧?”我问道。
“是的,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只有给礼部赶车的齐阿牛还晕着,御医瞧过了,说是胪脑震损,还被惊了心神,要静养些日子了。”王安拱手回道手。
我心下明白,这名士兵应该是有脑震荡了,“嗯,找人好生照应着,他养病期间,在吃食上也要精心些,趁着这会儿车马还停着,你快去安排交代一下。”
王安领命离开了,我看向被日头晒得面色黑红,渗着汗珠子的殷浩,“舅舅,孙大根这边没事了,等会儿便继续赶往林家堡吧。”
“没事儿就好,早些到了,我这心里也能落了听了。”殷浩笑道。
“这会儿的太阳大,光线强,您记得多喝些水,可莫要中了暑热了。”我叮嘱道。
“是是是,舅舅十几岁就跟着你义父上了战场了,这点子太阳可奈何不了咱什么的,舅舅可没那么矫情。”他拍了拍挂在腰间的水囊,“这不都备着了嘛。”
“哼,你要是别人家的舅舅,朕才不操心呢。”我瘪了瘪嘴。
“哈哈哈~,咱的愚儿最孝顺了,可不像殷耘那个臭小子,都快当爹的人了,还要我整天的操着心,唉,果然还是闺女好啊。”
正守着特战营的那些伤员的殷耘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还以为是留在禀州的刘圆圆想他了呢,一点儿也没朝他亲爹吐槽他的这个方面去想。
他这一夸,我便顺着杆子往上爬,抬着下巴,神情傲娇的不行,“那是。”
接下来的路程,队伍前进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些,坐在骡马车上的那些未成婚的女眷们都将车帘掀了起来,好奇的打量着官道两旁的景致。
“都快到京庆了,为何这边的庄子田地还是如此的破败荒凉啊?”
有个家境不错的姑娘不解的问道。
“这还用问呐,当然是李氏王朝作的孽啊。”旁边的一个胖乎些的姑娘白了她一眼。
“可不,也就是这一年多来,风调雨顺的,百姓们的日子才渐渐地有了些起色了。”
“瞧着凌姐姐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肯定不是庄户人家的,似我这般的农家,祖祖辈辈日出而作,日落而歇,得老天爷赏脸了,家里头的粮食才会多上一些,可那也没有吃饱这一说的。我奶奶说,我能得此姻缘,那定是祖宗先人积了大德,才保佑了的。”脸色稍黑些的姑娘也说道。
“什么意思啊?你,你是说,你长这么大了,就从来没有吃饱过吗?这,这,这怎么会呢?”姓凌的姑娘惊讶不已。
皮肤黑些的姑娘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出身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她对凌姑娘浅浅的一笑,解释道:“在农家,能管饱的东西都会紧着男人们先吃的,就是在我家里,我奶奶是个难得的不重男轻女的,可每逢农忙时节,我奶也会将好的都让我爹我的哥哥们多吃些,包括也要跟着下地劳作的我娘我嫂子,她们也会吃得比我和我奶奶好些的。”
“那,那你和你奶奶都吃些什么呀?”凌姑娘追问道。
“野菜,或菜叶子掺着粟米熬的粥水啊,地里头的活计多的时候,厚些的饭食都会紧着要下地干活的人吃,而留在家里头,没要那么出大力的,则会喝些稀的。凌姐姐可莫要惊奇,大多数的农户都是这样一辈辈的过来的,明知道生来便苦的不行了,可只要人还活着,大家就会苦熬着。我奶奶说,我能得此造化,她死也能暝目了,钱家到了我们兄弟姊妹这一代,终归是不一样了呢。”
钱姑娘的话,引起了多数同伴的共鸣,只有那位之前不食人间烟火的,被娇养大的凌姑娘还震惊着。
“钱家妹子,我观你这些日子以来,每顿的饭量也不大呀,你不会都没好意思吃吧?”凌姑娘问道。
钱家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我瞧着,每顿分给咱们这辆车的饭食都是固定的桶,我的饭量大,要是敞开了肚皮吃了,你们几个怕是就要挨饿了。”
胖乎的姑娘在她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你呀,怎么不早说呢?第一天的时候,那位领着人来送饭食的刘大管事可是说了的,不够的可以再加,你家那口子要是知道你受了这个委屈,还不得心疼死了呀?”
“哈哈哈哈哈哈~”
车厢里的姑娘们笑作了一团,钱家姑娘的脸上红了红,伸手挠了挠胖乎的姑娘,“穆家姐姐的这张嘴哟,真是让人又爱又怕呀。”
其余的几辆骡马车里,有些气氛就不如这辆的好了,贫富差距,出身不同,明明是士农工商,可排在第二位的农家女却是商户之女们眼中的‘异类’。
可这样的对立,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是无法完全消除掉的。
太阳一点点的越过树梢,往西边坠去,空气中也吹来了丝丝的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