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阵风起,山旌阁内灯光忽地亮起,红烛无火自燃。
顺着火光,牧荑沉声打量着周围。
石门正前方,一方供桌,一纸神像,残烛断香无数,梵音袅袅,给人一种忍不住臣服的欲望。
那卷画像中的男人丰神俊朗、英武不凡,眉间一弯金月、面庞俊逸无双,似神似仙,该得世人敬仰。
这是牧荑心下唯一的念头。
“你说这人是不是光明神?”寂静之下,双镜忽地开口。
牧荑又打量了那画像中的男人两眼,随即摇头:“不知道。”
但大概率不是,原因无他,光明殿里那尊石像可不长眼前这样。
双镜狐疑,问:“那这又是谁?我活了这般久,按道理天上地下的神仙该是都认了个遍,竟然从未见过这个人。”
牧荑转头,脸上却是有些好奇道:“所有神仙你都见过?”
当真不是在胡诌?
双镜讪笑两声,挠挠头道:“也不是全部见过,早些年我还未曾下界的时候,神域某位神尊最爱的便是宴请宾客,我参与得多,尚在位的神仙一来二去我也见过不少,这人眉间有金月,又长得好看,按道理是见一次就难忘的,不该不认识。”
牧荑道:“那便是你出生前便陨落或者下界后才升上去的?不过按理来说,既然是神仙,外界也该有信徒修建神庙供奉才是,这位无庙无名,也不知是哪路神仙。”
双镜闻言摇摇头,随即思索片刻道:“又或者是个无名小卒,且技艺不精,不敢随意收取外界信徒供奉,便只敢在这儿修这么一个塔藏着?”
双镜说得轻松,只轻飘飘一句话却是令牧荑心下一动,于是问道:“你是说,这座城有可能是这人建的?”
双镜一愣,满脸问号,它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然不等它反驳,牧荑却是再次开口说道:“亦或者是此人信徒所为?”随即又否认道:“不过城中无人,建了这塔也无香火供奉,又有何用?”
牧荑完全是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双镜听得云里雾里,头晕脑涨,在脑子险些被绕晕的时候连忙出声制止。
“这不是已经进来了,往前探探不就知道了。”
此话有理,牧荑眸色再次恢复清明,烛火忽明忽暗,却是胜在数量多到足以将整个屋子照得如白日一般明亮。
就着烛光,牧荑将目光投向四周。
此处该是塔的底层,长宽不一,一共七面,塔内面积宽广,但除去供桌、神像、香烛纸以及供人参拜的蒲团之外,便再无他物。
双镜往周围转了两圈什么也没发现,更别说妄想从中找出什么线索。
至于牧荑,则是将目光锁定到那两个蒲团之上。
蒲草编制而成的磨盘大小圆形坐垫一左一右一共两个,左边一个略显老旧,中心破损,却是干净整洁。
右边一个略带些灰尘,但完好无损,显然是已经长时间未被人坐过的样子。
牧荑上手往左边那个碰了碰,谁知蒲团却是在她指尖轻轻点上去的瞬间碎成细屑,内里无数干灰自蒲团散开瞬间四散出来。
偏偏灰随风而起,牧荑不慎被扑了个满怀。
蒲团于塔中常年受香火的沾染,干灰中自带着些许香烛燃烧而散发的檀香气。
牧荑鼻尖一痒,猛地打了个喷嚏,谁知却是在抬头之际,眼前忽地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
那女子白衣胜雪,身形绰约多姿、仪态万方,牧荑想走上前去看清那人的面容,竟发现自己如被钉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挣扎,只安静地看着那虔诚跪拜的女子。
女子口中低喃,饶是牧荑耳力尚算不错,也实在难分辨其口中所说。
女子念叨片刻,说话声戛然而止,身体忽而如筛子一般颤抖起来。
这下牧荑却是更加匪夷所思了。
此女不知与这神像上所画之人是何种关系,竟会哭成这般泪人。
女子哭诉良久,牧荑自觉身后大门再次打开,另一个俏丽的身影从门外进来,如跪地这人相同,只见其身,难窥其容。
来人一身黑衣,黑色劲装之下,是一身凌冽的寒霜。
虽同样看不清楚来人的面容,但她的说话声,牧荑却是终于能听清了。
那女子进门便是一声严厉的呵斥。
“哭有何用!”
白衣女啜泣两声,随即声音有些颤抖道:“你做了什么?”
那黑衣女手中是柄冒着寒光的剑,剑上的鲜血顺着利刃滴落在地,如瞬间绽放的蜡梅。
白衣女见状挪着脚步往前,自怀中摸索着帕子却是什么也没摸到,于是只捏紧袖子一下接着一下擦拭血滴,试图将鲜血擦净。
黑衣女怒道:“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何来一点左侍的威严!”
牧荑眉心一颤。
左侍?
白衣女自顾自地擦净血滴,白皙纤细的手上沾染不少灰尘,她却视若无睹,只慢悠悠才从地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