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因为那门闩上捕捉到的元炁，姜亮自然记得这灰袍老道，他还记得当时高屠户的妻子赵氏称此人为“史仙长”。
    “史……道长。”
    他确认了一下，见对方没有异议，便直接问道，
    “你是跟在我们后面来的？”
    “贫道若说不是，想来居士也不相信。”
    史老道抚着颌下的胡须淡然一笑，
    “不过贫道确无恶意，只是见各位相貌清奇，又似有所求，所以跟着来寻生意罢了。”
    “是吗？”
    虽然这史老道看起来仙风道骨，但他的话姜亮却一个句读都不信。
    毕竟，如果他不跟来，那在高屠户家留下法力元炁的是谁还不确定，但他偏挑姜亮刚刚翻盘了耳妖的空隙出现，这刻意为之的味道就太明显了。
    如此一来，高家门闩上捕捉到的元炁，很可能就是他留下的幻术痕迹。而根据姜亮前身留下的记忆，喜欢玩幻术的人，心都脏。
    “道长是测字还是算卦？”
    姜亮试探着问了一句，史老道则只是甩了甩拂尘，
    “这却要居士与这位姑娘来选了。”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虫娘。虫娘自也看出这史老道有些奇怪，但她却不像姜亮那么谨慎犹豫，反而径直走上前去，很随意地用脚在地上划了一条横道。
    “那就测字吧！就是这个，道长请解。”
    “这却是个‘一’字。”
    史老道并未因虫娘那略显轻蔑的态度而着恼，他掐着手指推算了一阵，最后才道，
    “姑娘是在土地之上写下的字，土上加一，是为王。这‘王’字，既与姑娘的身世有关，也与姑娘的所求有关。”
    这话一出，姜亮就见原本略带挑衅地看着史老道的虫娘神情一下郑重了起来，而史老道则继续道，
    “姑娘的身世想来是不太想贫道说起来的，那就直说所求——你与杨县尉追寻之物，恐怕是王的宝物，如今也正落在一个王姓之人手中。”
    “王姓之人？”
    姜亮并不相信这个不请自来的老道，但对方越是可疑，他所说的话反而越可能是某种线索。
    “王乃大姓，道长光说一个姓氏，我等恐怕得找到天荒地老喽！”
    “这却是居士有些着急了。”
    面对姜亮的质疑，史老道摆了摆手，
    “贫道的字还没测完——刚才这位姑娘的字是写院中地上的。由地得王，那由天呢？光天化日之下，那人的名字中，却应有个日字。”
    「王，日？」
    姜亮不清楚史老道这测字到底是真算出来的，还是另有依据，不过由这两个字，他立即想到了跟自己关系不错的王昌龄。
    「等等，不对！王昌龄是长安来的，跟高屠户等人一向没有接触，不可能是他！反倒是还有一个人——」
    王昌！
    此人乃是新都县颇有名气的药材商人，因为时常收购牛黄狗宝，却是县里难得与高屠户关系不错的正经人。这却是刚刚来这小院的路上，担心高屠户不在这里的张老敬告诉姜亮的。
    “老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同样通晓「扶乩占术」，姜亮却是知道卜卦推算之法想要精准到这个程度并不容易。对方固然有可能是道法高深，但更大的可能却是提前掌握了什么信息。
    “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史老道这次却没有再透露什么，他用手一指脚下，灰色的烟尘腾起。等到烟尘落去，原地却已没了人影。
    “土遁！？”
    虫娘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术法，她看了眼姜亮，最后沉声道，
    “除了一些天赋为此的妖魔精怪，天下间擅长土遁的修士并不多。长安有个罗公远倒是精于此道，不过他一向随侍圣人驾前，不太可能前来此地。而且，我也见过他，与这史道人并无半分相像。”
    所以，这史老道到底是怎么来的？
    姜亮与虫娘面面相觑，而就在此时，张老敬等不良人也接连醒了过来……
    “县尉，那高屠户和四个与他相伴的凶徒都死了，我们的弟兄也死了三个。”
    张老敬经验颇为丰富，他醒来后见姜亮没主动说发生了什么，便也没多问，只是帮着整理现场。但提到自己一边死了三人时，这位老资历的不良帅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李朗、张环、赵豹……张环之前找到慕容勃的人头，被县尉您称赞后，还特意找卑职喝酒呢！”
    “……”
    姜亮自然记得张环，对另外两人也有些印象，说伤感可能谈不上，毕竟跟几人认识总共也没多少天，但一股生死无常的感觉还是不由袭上心头。
    「不得长生，终是蝼蚁蜉蝣啊！」
    何况，这次还与之前在裴家时有所不同——
    那时姜亮刚刚穿越，对所有事物都有种亦真亦假的不真实感，尤其还一直处于危局之中，尽力挣扎还来不及，却也顾不得感伤。
    反倒是这次，几日间一直日常相处的人说没就没了，已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