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天来了。
鲁索被法莲娜背着。
她一步一个脚印,从一座塔的底端,往塔顶走。
这是一座魔法塔。
根据历代勇者纪实的记载,当时为了封印魔族的魔法,人类在阿兰特建造了四座魔法塔。在这四座魔法塔中,奉献上勇者的肉体,就可以削弱魔族的魔法。
从原理上来说,并非是直接削弱魔族的魔法,而是加强人类方神明对现实的干扰,从而达到一种削弱魔族魔法的效果。
魔族的魔法,是通过魔族的神来实现的。若人类的神明能加强对阿兰特土地的掌控,那魔族的神对这片土地的掌控力自然就变弱了。
“法莲娜,辛苦你了。”
鲁索被法莲娜背在背上,盖了一张厚厚的兽皮。他的胸膛紧贴着法莲娜的后背,后背有毛茸茸的兽皮,在寒冬中享受温暖的感觉令他昏昏欲睡。
“我是您的手足,您需要去哪里,哪里就有我。”
高塔的阶梯螺旋而上,夹杂着白雪的冷风在窗外呼呼吹着。
趴在法莲娜的背上,鲁索依稀听到了她的心跳声。
“我以为你不愿意带我上塔顶呢。”
“……我从始至终都反对您使用这种魔法。”法莲娜的呼吸稳定而又沉重,白色的热气从她说话的嘴里飘出来:“可是,您不会听我的吧?就算我不带您去,您肯定会自己去。”
“嗯。如果这件事情不做到底的话,那就不知道之前死去的人是为了什么而牺牲了。”
“我认为还有其他办法。前几代勇者不也没有使用这个魔法,就拯救了世界么?”
“我的心脏和部分魔力在切尔西那里。从战斗力来说,我已经逊色于前几代勇者了。”
“我知道……我相信切尔西大人不愿意看到您这样。”
“——就算她死?”
鲁索的声音像是碎掉的玻璃一样尖锐。
法莲娜当然明白鲁索什么意思。切尔西依靠着鲁索的心脏活着,若切尔西不愿意看到孱弱的鲁索,那意味着切尔西愿意将心脏——
“法莲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鲁索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可我不喜欢牺牲朋友的性命活下去。”
“您真的很固执。”
“你也很固执,这样的对话进行多少次了?”鲁索苦笑道:“你说服不了我,法莲娜。”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只动嘴巴。”
怒气的火焰似乎在法莲娜的喉咙里跳动,她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没将其展露出来:“如果我有安洁那样的力量,我会用武力让您屈服。”
“你不是已经和我打了好几次么?”
“……我打不过您,是我的耻辱。”
“对我来说,如果输给了你,才是我的耻辱吧。”
再怎么说,鲁索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即使法莲娜得到了一部分神的力量,她肯定无法战胜鲁索。
除非鲁索故意认输。
但这是不可能的,从鲁索成为勇者的那一天起,他就决定要承担起拯救人类的责任。
“我的意思是,”法莲娜咬着嘴唇说道:“我原以为毅力可以克服一切,我为您着想的想法可以让我战胜您——可惜现实告诉我,我错了。”
“如果毅力能够影响现实,那魔族早就被打败了。”鲁索再次露出苦笑:“法莲娜,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仍留有天真的想法是会受伤的哦。”
“——我早就受伤了。我明白,阻止您不是我的责任,而是安洁的责任。”
“她和我一样是勇者,她承担着与我一样的责任,所以她不该是阻止我,而是协助我吧。”鲁索感觉自己的苦笑要止不住了:“其实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会称呼我们为‘某某大人’,而对安洁直呼其名呢?”
“我不喜欢她。”
“就因为这个?”
“鲁索大人,你对她……存在着某种复杂的情感吧?”
“不用顾虑到我的心情,我喜欢过她。”
“那现在呢?”
“我不知道。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吧。”
“嗯。从阳光明媚的季节,到了现在的冬天。”
距离从帝都艾德伦出发,已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漫长到很多事情会忘记、很多恋情会褪色、很多怨念会遗忘。
冬季的狂风在塔外呼啸,如果不是提早习惯了这种声音,走在这塔里面恐怕会心惊胆战吧。
两人到了塔顶,又一个不规则形状的魔法阵刻印在塔顶的地面上。法莲娜将在魔法阵的范围内将鲁索放下来,她的表情和动作都说明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如果是安洁劝说您的话,您会听她的吗?”
“不会。”
“如果安洁说她深爱着你,不愿意你受到伤害呢?”
“……请不要杜撰不存在的事情。”
“你刚才犹豫了吧?”
“只是吃惊于你的想象力而已。根本不可能存在那样的事情吧?”
鲁索平静地坐在魔法阵里面,魔法阵在微微发光,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