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脸上原先的谦和神情,荡然无存,眉目之间一片冰寒。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张氏,对着王夫人问道:“太太,不知这位贵亲是哪一位?”
王夫人见贾琮神情不善,心中有些担心,但又不得不说,老太太还在上面看着呢。
“这是你王家舅母。”
“哦。”贾琮并没有回头称呼一声张氏,而是回头望向贾母。
“老太太,府上老奴常说贾琮肖母,也说了一些贾琮生母不显的闲话,上次贾琮回府,就听说二嫂子得了老太太的令。
将府上那些不知尊卑,招摇口舌的贱妇好好整治了一番,既整肃了门风,也给贾琮出了气,琮心中十分感激老太太的慈爱。”
贾琮这一番话得风淡云轻,只是说到招摇口舌的贱妇时,逐字逐句加重了语气。
荣庆堂中这些诰命主妇都是后宅中的人物,岂能品不出这指桑骂槐的意思,不知怎么的都觉心中有些快意。
这少年不仅长得出奇的俊俏,一张嘴居然也如此厉害,拐弯骂人半点不含糊,当真痛快淋漓,这读过书的还真不是吃素的。
王夫人握着念珠的指节有些发白。
张氏听到贾琮竟敢当堂暗骂自己是招摇口舌的贱妇,心中快要气疯,正想当堂撒泼闹起来。
却见王夫人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她,心中不禁一凉,总算她还没蠢到家,知道王夫人在严厉告诫自己不要去闹。
如果闹了起来,岂不是自认是招摇口舌的贱妇。
而且贾家和王家就要撕破脸皮,自己这小姑子以后在贾家也难做人了。
自己老爷的前程大半是靠依附贾家,以后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吓人的后果,张氏脸色有些惨白。
贾母看了眼气焰已失的张氏,竟然出奇和这个自己不待见的孙子默契了一次。
“你是我贾家子孙,门中这些嚼舌根的奴才说你歪话,我岂能轻饶了,不然家中门风成何体统!”
保龄侯陈氏、忠靖侯李氏等勋贵,天然就看不起王子腾这种自家没有跟脚,只靠着别人余荫发迹的破落户。
刚才见了张氏一番做派,心中愈发鄙视,你王家还没修成正果呢,就来羞辱恩家,活该被人当堂整治。
没想到这琮哥儿如此厉害,老太太看着年迈,却也半点不含糊,今天还真是看了场好戏。
又听贾琮对贾母说道:“当年贾琮生娘早逝,琮无福承欢膝下,外人多有非议琮的生娘出身不显。
但子不嫌母丑,生娘十月怀胎,生养之恩,在贾琮心中,她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堂中妇人都吃过十月怀胎的辛苦,听了贾琮这番肺腑之言,心中感怀,不少人甚至红了眼圈。
是啊,生养之恩大过天,花魁娘子又怎样,人家也是十月怀胎生子,该受的罪可一点没少受。
而且听说贾琮的娘,就是因为生他难产而死,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堂上的妇人都觉得,这张氏自己也是女人,却这等嘴贱不留口德。
“这次是老太太出手整治了那些人,下回如还有这等刁奴贱货嚼舌,贾琮不敢再劳烦老太太,辱及生母就是不共戴天!
春秋有云:子不复仇,非子也。
贾家乃武勋传家,勇烈之气不衰,贾琮虽未弱冠,也有血溅五步人子之勇!”
这番话说得如金石铿锵,带着股冰冷戾气。
堂中这些妇人都脸上变色,那张氏的脸色更是一片惨白,不知是生气还是害怕,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连撒泼都忘了。
贾琮这话虽然尖锐,却挑不出什么毛病,家奴嘴贱,血溅五步打死又能怎样。
只要奴契在手,不过是赔点俸米银两,勋贵打死家奴太平常不过的事,最多也就被宗人府发文斥责几句。
但贾琮说的难道真只是说打杀家奴吗,不过是当众诛心,把王张氏比作刁奴贱货,以牙还牙的羞辱一番罢了。
贾母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发凉,想起当年贾琮打断王善保家的双腿的事,那个蠢妇早被砍头,如今尸骨都化了。
这孙子虽爱读书,却没半点读书人柔顺迂腐,让他惦记上,这心肠可是狠辣得很,王家那蠢妇何必去招惹他。
眼看这孽障是咽不下气,定是要找法子发作,贾母心中有些担心不可收拾。
便看了王夫人好几眼,左右是王家人惹出来的,不让她收拾残局,又去找那个。
果然听贾琮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正声对着那张氏问道:“府上的刁奴说多了这等闲话,不知王家舅母说我肖母又是何意?”
他先说府上刁奴常说这等闲话,又问张氏说这话是何意,却是生生把王张氏和贾府奴才等同起来。
这有说错吗,他王家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