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百乐门大饭店,
是时刚进入傍晚天色还未全暗,
饭店已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霓虹灯,
乐声响起,帷幕缓缓拉开,
一个个穿着紧身短裙的婧丽舞女在灯光下踩着妖娆的脚步列队而出,
乐声忽然变得欢快,
舞女跟着节奏兴奋的跳跃着,
时不时还朝台下的客人们抛几个媚眼送去飞吻,
惹得客人发出一片猥琐的呼声。
顶楼会议室,
一身西装革履的崔伟站在窗边,
他端着半杯红酒望着窗外的繁华出神,
一切宛如梦中,
半个月前他还在缅国战场为得到一听罐头而庆幸,
此时的他却站在这象征权贵的饭店顶端俯视着远方的黑暗。
良久,
崔伟收回目光望向手中的酒杯,
它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着鲜血般的勘红,
一声轻叹,
愧意他在心底油然而生。
时间已经进入5月,
远征军已经全面撤退,
一部撤往阿三境内一部则进入野人山。
临行前,
崔伟交待杨继成选择西行进入阿三境内,
理由是装甲部队往东无用武之地,
那里不但四处山脉无路可走,
还缺乏装甲部队必不可少的弹药和燃油,
所以,即便违抗军令也要把部队拉往英帕尔而不是毁车进山!
不知杨继成是否平安抵达,
还是身在野人山中朝不保夕!
崔伟感觉自己是个逃兵,
在最关键最危险的时候丢下了自己的战友……
“文夏,文夏!”
崔伟猛然从回忆中警醒,
他叫周文夏,缅国玉器商人,
因为缅国战事来上海投奔叔父周永格,
叫他的正是周永格。
崔伟应了声,托着酒杯悠然转身走进身后的喧闹。
这是鬼子举办的一個沙龙,
他们全面占领上海后为了拉拢上海的企业家,
或者说是为了稳住他们继续为鬼子赚钱,
于是摆出一副开明通达的样子笼络人心。
周永格是受邀的企业家之一,崔伟沾了他的光得以参加这个沙龙。
崔伟缓缓经过人群,
会议室内充斥着惺惺作态的表演和虚伪的赞美声,
人们高谈阔论,甚至十分露骨的夸着鬼子,
“以前咱们的法租界,洋人根本就不理会我们这些生意人,他们只知道从我们这抽税!”
“洋人眼中哪有我们这些人的位置,还是鬼子好,至少咱们长得一样!”
“洋人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嘛,现在鬼子还知道共荣呢!”
……
崔伟胃部一阵翻腾,他强忍着冲上去踹他们几脚的冲动继续往前走。
他有些后悔接下这个任务了,
虽然事实的确像他想的那样,花钱可以赚抗战币,
却时时刻刻都要忍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
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崔伟总算走到周永格面前,点头叫了声,
“叔父!”
周永格微笑着招手,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筹备顾问室室长,木村增太郎先生!”
崔伟点头致敬,
“木村先生,久仰!”
抬头时打量了木村增太郎一眼,
这是个清瘦的、文静的,甚至可以说是清秀的老人,
脸上虽有皱纹却一点都不突兀,一副学者的儒雅风范!
崔伟看过他的资料,
他的确是个学者,经济学博士。
谁又能想到,
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学者,
却控制着上海甚至整个沦陷区的经济政策,
就连周佛海的经济决策都要经过他的首肯。
木村增太郎礼貌的与崔伟握了下手,用娴熟的夏国语问,
“听周厂长说,周先生在缅国经营玉石生意?”
崔伟回答,
“是的,木村先生!”
木村增太郎假惺惺的赞了一声,
“真是青年长俊,你们周家都是做生意的能手!”
言谈举止更像夏国人,
难怪被称作夏国通。
木村增太郎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中取过一杯红酒,
大方的朝崔伟扬了下,问,
“不知道周先生,之前都与哪些国家有生意来往?”
崔伟不急不缓的回答,
“我主要在缅国与阿三之间经营,偶尔也去夏国!”
崔伟背了很多资料,
但他没有多说,
投饵太急反而会把鱼吓跑。
木村增太郎“哦”了一声,
饶有兴趣的问,
“周先生走的是官方通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