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李维会觉得桑吉夫掌握了某些类似预言的能力。
因为这场持续了整日的雨确实在傍晚停了下来。
敌人也确实在雨停时,如期而至。
只不过听桑吉夫雨中的诧异,以及对面那位术士协会会长的冰冷语气,李维猜测“预言家先生”桑吉夫可能猜错了对手。
甚至这位对手,似乎就是不久前桑吉夫所言的“朋友”。
这乐子...呃,这麻烦可就大了,李维不禁捏了捏眉心。
毕竟,当一个麻烦出现时,代表着其身后跟着更大的麻烦。
桑吉夫拖着重伤躯体上门,果然引来了一个五阶术士的大麻烦。
即便不考虑保持距离下的术士对剑士具备天然压制力,以桑吉夫现在的糟糕状态,其六阶的实力优势也几乎荡然无存。
况且,没有十足把握,一个五阶术士怎么敢招惹、甚至追杀六级剑士?
这是三阶小透明李维都能想到的关键。
事实上桑吉夫也想到了。
所以他的身形不可察觉的挺直,平静望向巷口的莱兹。
只有躲在门后的李维,才能感受到那恐怖的力量在桑吉夫躯干周身流转、蓄势待发。
“别这么紧张。”
莱兹将自己的礼帽放在身旁窗台上,但却保持着与诊所的安全距离。
实际上这也是术士面对剑士时惯用手法。
他皱眉看着桑吉夫的伤势,“看样子你在戈坦商会那儿,吃了不少苦头。”
莱兹收敛了“请你上路”的冰冷语气,用如同多年老友般的口吻尝试攀谈——事实上两人的确是多年老友。
“对,和布鲁南打了一架。”
“布鲁南?哦,咱们在前线时的那位小个子队友,听说他后来高升了,你俩怎么下手这么狠...”
莱兹摸出钢质酒壶灌了一口,眼中满是追忆:“说起来,在前线时还年轻,被你骗进骑士团后,在西北差点丢掉性命...,一晃眼,咱们认识三十年了啊...”
“是二十八年。”
桑吉夫纠正完,弯腰将提尼先生的头颅拾起,裹在脱下的短衫里。
湿漉漉的短衫沁出一片暗红,分不出是谁的鲜血。
“所以,为什么?”
将头颅放在诊所门口的台阶上,桑吉夫声音有些低沉。
“什么为什么?”
但毕竟有着多年交情,莱兹自然知道这位老友在问什么。
但莱兹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扫了眼被布包裹着的头颅,岔着话题道:“你是说这位果摊老板吗?嗯,大概是因为我今天心情不好,你知道的,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
桑吉夫望着远处的老友,就像头回认识他一般,沉默了许久,再次问道:“为什么?”
同样的问题,但莱兹面色却沉了下去,酒糟鼻上阴郁越发浓厚、呼之欲出。
“你知道的,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每年今天我都会去扫墓。”
莱兹将酒壶塞回怀里,目光落在桑吉夫的脸上:“既然是忌日,当然需要些祭品。”
“所以,祭品也包括我?”桑吉夫忽然开口。
“不不...”
莱兹摇了摇头,“我得纠正你一下,不是‘包括你’,而是...‘就是你’。对了,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见桑吉夫沉默以对,莱兹自顾自地说了去:“你应该不知道,我的父亲其实是死于一场邪异事故。
哦,就是很常见的巫兽暴乱、然后虐杀,细节...就没啥可说的了。
总之,事故的最后,某位路过的、正义感爆棚的年轻骑士,以极为惨烈的代价制裁了巫兽,为我那位可怜的作坊主父亲留下了全尸。
后来,我也与那位骑士先生成为了至交,保持了三十...哦不,是二十八年的友谊。”
桑吉夫瞳孔微动,有些难以置信道:“伱是那位面包店老板的孩子?”
莱兹寥寥数句讲述,立刻勾起了桑吉夫某段尘封、甚至快要淡忘的回忆。
三十年前,在戈坦市等待赐新仪式的预备骑士桑吉夫,曾经与一只潜入戈坦市的巫兽殊死搏斗,并将其斩杀。
这一事迹还登上过当时的戈坦报刊,也为尚未入伍的桑吉夫挣得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功勋。
可是,这段记忆...居然与这位老友有关联,而对方却从未提及!
“对,是我,只不过那时的我还在帝都求学,用我父母辛苦转来的那点儿帝国币...”
莱兹大方承认,随后自嘲一笑,道:“两年后,我从术士学院毕业,自愿选择到西北前线服役,然后结识了你...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