骈生出了屋,不敢多做声张,只得将四公子给的黄豆野菜小心煮了,等着冷下来送上去佐茶。不多时,门外四架车马已经到了,分别是南不闻,公昭,桐马,南北守人四位重臣。五公子守在门外,见这几人来了,忙上前行礼说道:“相国大人,诸位大人,王上此刻应当在王宫动身了,约莫还有一个来时辰,各位大人请先入座吧。”公昭,桐马,南北守人皆面带狐疑之色,唯有南不闻不漏声色,随着五公子进了正堂,坐定。
南不闻乃是一朝相国,桐马执掌军神殿,公昭是老臣,南北守人本是南方野人的太子,因诸部族作乱才为避祸逃到触国,本身又是个天赋极佳的根骨,一路便做到了十哲,虽说平时不大管些实事,在十哲中的地位却极高。座中四人皆知道四公子拟赴监军的事情。今日触王叫这几人来,究竟要说什么,谁也不清楚。南不闻见诸人皆不言不语,知道自己此时说话也没趣。闭目入定,只一瞬便游离天外。待南不闻神定,已然在万里之外。南不闻心下一惊,想到自己神思游离,往常不过十丈之内,今日如何能在一瞬之间达到万里之遥。南不闻四下看了看,知道这是白云峰。南不闻感叹道:“许多年的静功,总算是进益了。我所思在白云峰,便能在念中幻化出白云峰,能在这个这个年纪还能有所突破,也只有五内正法能够做到了。”
南不闻注视着眼前白云峰,喃喃说道:“白云峰是南方抵御野人最大一道屏障,肃清白云峰的国蠹,保触国南方无虞,怕是老夫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半响,南不闻兴起说道:“碰巧正在静中,何不起上一卦一问吉凶。”言毕五心朝天坐下,说道:“宇宙万物俱是鸿蒙老祖所幻化,请祖师为弟子开示。”寂然之中,白云峰种种景象皆扑灭,只南不闻坐在静中,倏尔静也消失不见。
不知多久,南不闻远远地听见有人唤相国大人等语,睁眼一看乃是王宫中都总管混沌生。混沌生见南不闻睁了眼笑道:“相国大人入定时神色不改,气息浑厚,怕是静功又进益了。”南不闻笑道:“大人说笑了,都这个年纪了,那还有什么进益可言,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罢了。”混沌生笑道:“相国大人言重了,王上正在座上呢。”南不闻转头一看,上首坐着的正是触王,旁边四公子在侍立。忙低下头,正看见触王正在大座上。方敛目低首,等着触王说话。
触王笑道:“几位俱是国家的重臣,也不必拘礼,虽说老四这里是第一次来。却也应该和往日一样才好。”四人齐声道:“正如王上所言。”这边混沌生为下座四人收拾盒碟碗茶匙,回到触王身边,附身说道:“老奴在四公子府上看了一下,四公子府上上上下下着实不成个样子,您看这四下,都是宫里面现抽调的人手,满府上连个体面能伺候人的都没有,您看这......”
触王听了,正要说话,忽听得府邸之外有羔羊惨叫之声,约摸数十头。转头问混沌生道:“如今不年不节的,怎么就宰起羊来,是什么规矩?”混沌生忙说道:“王上有所不知,深冬宰羊是王都里一群破落户的玩意,眼下已是深冬,触国半数以上的家族已然断了营生,攒下的一点酒,一点肉,都留着等过年,眼下这个时节是断不敢动的。这群破落户有的是钱,专选这个时节宰羊吃肉,肉就着在外面大块剁了,和着冰煮了,专为炫耀。”触王笑道:“这倒是有一番意思,难为那群人这么有主意。”诸人都陪着笑了。大家笑了一阵,触王说道:“这种吃法倒也有意思,宫中也有羊肉,只是眼下这个时节这样做倒是损了官中颜面了,不如开春万物生发,百业俱兴的时候,宫里也照此摆一摆,方才有趣。”四人皆和道:“王上要如此,我等自然要作陪的。”
正说话间,骈生捧着一盘黄豆煮野菜,低头走来,先放到触王案上。触王看了一眼盘中之物,知道这本不是应有之物,自己案上是这些东西,片刻座下四人案上也要摆上这些。这原不是自己本意,四人见了又要作何感想。正要说什么,又觉得自己此刻说什么都难万全,一瞬之间脸色又恢复如常。南不闻与桐马为官多年,常年又是紧要的衙门,南北守人与公昭未曾察觉之时早就看到触王神色有异,霎时心惊。
混沌生在一旁见了,忙喝骂骈生道:“杀千刀的奴才,为何戏耍王上。”骈生知道混沌生这是不好说四公子的不是,只得借这个故让自己另换好的来。只是先前被四公子一顿申斥,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三分心虚,混沌生这一喝自己哪还分得清四肢六感,只仆在地上不敢说话。此刻后面的侍者已然为座下四人摆上了黄豆野菜。
混沌生见这事已经成了定局,断难敷衍又问骈生道:“四公子府上第一次接见王上,你等不尽心指引,居然敢疏离骨肉,这是谁教唆的!”后来的侍者自然知道黄豆野菜做不了佐茶之物,全赖骈生走在前面。混沌生这么一问忙跪下说道:“爷爷明鉴,实在我等今早才从宫中来,实无教唆之事。”混沌生说道:“你等为何不劝谏,当着王上,这里是你讲理的地方吗,还不去领罚,难不成要脏了正殿不成?”
触王开口说道:“你等且退下。”混沌生听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