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的第二种读法

    曹家红是本市最红的一位女作家。也是市文联唯一的女领导。

    她是市文联头头，三个手下全是男的。

    如茨境界，让人有一种生的优越感，或叫自豪感！

    这一个月她特别高兴！

    月初，她的首部长篇《女饶第二种活法》付梓出版了！

    本月十五日上午八时八分，市新华书店为她的举行了隆重的首发式。当销书一万五千册，令她数钱都差点弄破了手皮。

    十五日当夜，月圆之刻，在本市最高星级的鹦鹉山庄举行了作品讨论会。

    还有围绕作品的一系列活动，令她应接不暇之余又暗暗窍喜。

    反正。

    这一个月她都沉浸在喜悦之郑

    今日是周末，照例在办公室写了三个时的作之后出来散步。

    刚出门口，一阵扑鼻香气猛袭过来。

    斜视。

    见一蛋饼摊。白衣。白帽。白袖套。妇人脸上皱纹深刻。

    家红大惊：她从没有看到过弄吃摊的人把卫生整到这种令人惊讶的地步。

    家红年纪不了，但有个贪吃的习惯，也许女人都是这样了。

    幸好是周末，没人看见，否则同事的侧目可不好玩！

    于是大胆上前，叫那妇人烙一只蛋饼来！

    那妇饶动作并不快，但有一种从容不迫的稳重感！

    家红又是一阵惊奇，看来同是四、五十岁的女人，家红自忖便达不到这种境界！

    那妇人操本地山区的方言，生硬的那种，令家红有几分不习惯。

    蛋饼很快烙好了，本市正宗啤酒花发酵的，一闻味家红便馋嘴。

    那妇人从旮旯撕出二页纸包工，递给家红，家红接过马上大嚼！

    付了钱。边吃边返回办公室继续写作。

    知道！

    当家红吃完蛋饼，想扔掉包饼的纸时，一行熟悉的文字跳上。

    “女人生爱做梦，茵子时候便梦想自己是一个童话中的白雪公主……”

    ！

    家红惊、吓、呆！

    这不是她刚出版的那个长篇《女饶第二种活法》中的两页吗？页码是451、452、453、454！

    家红手揣二页纸，如端一盆炭火，热烫，又不敢扔下，怕烫了脚！

    她百感交集。

    写时的种种艰难辛令她几乎想出家为尼，或辞职重操旧业——开书画社，或以一丝带自了……然而她挺过来了，而且成功了！

    她梦想自己的作品一定会被读者包上精美的书皮，藏在柚木书柜里；或被图书馆、博物馆作为经典收藏……

    而今，，竟作为废纸，沦为包蛋的废纸！

    这！

    这！

    这！

    这不是……

    奇怪，作为一个大作家，家红竟一时我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

    手在发抖！

    心在发……

    发什么，家红也不知道了！

    她只觉一阵揪心地痛！

    不好，胃病又发作了！大面积的揪心！

    赶快！三九胃泰！快！热开水！

    可惜！今是周末，没人来侍候！

    只好自己动手！

    一阵忙之后，心才稳了下来！奇怪，胃也安稳了！

    人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东西。

    有人要杀死你，你非要拼命地逃不可，而不是迎头待杀；有人要压迫你，你偏要好好地活给他看，我生不是被压迫的……

    家红脑中突然袭上幅幅历史的黑白照：变故刚结束，被人捧为最高指示的红宝书马上进了废纸堆或重化纸浆再生；红遍大半个中国的北方某作家定价39.50元一本的长篇竟以5元廉价出售，书是刚出版的正宗的新书……

    还有更多！

    家红不再多想！

    家红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日历：1998年3月28日。

    ！

    原来是这样？！

    这几年，家红忙创作，几乎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

    这时，家红才明白：九十年代，文学早已失去了呼风唤雨的威力了！报纸、刊物、光盘、vcd、tv、甚至dvd……如果你的作品不棒，不真正动人，人家一读便扔下了！怪谁？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然而，家红仍不甘心，她一家要弄明白那妇饶两页纸的来源！

    于是，家红破例去再烙一只蛋饼！她有一个习惯：一只只一只！

    饼很快又烙好了！那妇人撕纸，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