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在苦难中分别,岂是“一日三秋兮”便可倾尽心声?
没有镶金点翠的王冠,没有烟罗绸缎的华服,初见时一身白衣,洁净到底,如那天边的云朵欢快轻盈,可如今,依然素净,只不过那一袭黛紫长裙映的那张面容,冷艳,淡漠。
紫熙缓缓地走来,眼睛扫视了一圈这里的人,目光未曾停留在任何一处,便径直走向了妖王。
她身后跟着玄武神君暮河,模样虽像极了滕璇云,可气质却更胜从前,不怒自威,萧萧肃肃。竹澜和月曜紧随其后,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故人重逢,白虎神君胥遥自是不胜欢喜,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暮河,用力捶打着他的后背,激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暮河任由他撒泼捶打,笑容却越发灿烂。直到身体里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很熟悉的女声:“喂!你再这么打下去,姑奶奶的元灵就要被震碎了!”
胥遥赶忙推开,双手还是轻轻拍打着暮河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暮君之体状如牛,河女要是心疼了就直说!”
一道金光从玄武的身体里弹出,往日的沁娆乍现眼前,她笑眯眯地朝胥遥行了个礼,道:“神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三人久别重逢后的喜悦感染了大家,同时也引起了灵禽众公子的伤感,他们的好兄弟秘渊还在凡间守着昕若,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消除挡煞门开启后对凡界的影响,将时空轮转变回正常的轨迹。
紫熙跟妖王私语了几句,便打破原本温馨欢愉的气氛:“劳烦各位神君至此,紫熙有一事相求!”
大家僵住笑容,不可思议地看着紫熙,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紫熙吗?
如此客套,一个“求”字仿佛将她与各位中间劈出了一道鸿沟。
是啊!此时面前再无南丹皇子,无药草屋的小大夫,取而代之的是天族的太子和各位神君。同样,无论是凡间那个“胡作非为,天不怕地不怕”的白薇,还是“敢爱敢恨,从不落俗套”的凤族紫熙,都成了前尘之人了。
星熠强压住心中的冲动,心尖上的姑娘,在经历过那么大的变故之后,自己却不能给予她一丝安慰,如今,她竟都不正眼看一看自己……
“傻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玄蛇河女开了口,若无紫熙,暮君河女不知何时才能合体,玄武归来怕是也遥遥无期。于玄武而言,今日得以重生,紫熙便是恩人。
往昔沁娆也好,今日河女也罢,对紫熙都是一颗真心,将其视为毕生挚友,她晓得三位神君此时不能开口,更不知从何开口,凤族与天族的积怨颇深,若紫熙心里有了芥蒂,那么对每个人来说,都是莫大的痛苦。
紫熙垂下眼眸,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何不敢直视那几个人,她如今已嫁给月曜,虽然有名无实,可仅是这一名分,就让她觉得辜负了星熠的情分。
“我……”紫熙欲言又止,她何尝不想做那个大家最为熟悉的姑娘。
“咳咳!”月曜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双手背起,一副得意模样,似笑非笑地朝星熠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最近可好啊?这天雷之刑受的伤可痊愈了?怎么说你我二人在凡间也有些兄弟之情,怎的我刚刚大婚,你一句祝词都没有哇?”
星熠淡淡笑道:“伤已无大碍,这还要多谢魔后的庇护,替我挡了大半数天雷。”
月曜盯着星熠沉默了片刻,忽然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德行,看了看紫熙,颔首道:
“是呢!我的王后打算拿命救你呢!这么大份恩情,太子还是亲自向她道谢吧!”月曜说着,朝妖王挥了挥手:“喂!六界第一美男,找个地方请我们大家品一品你亲手制的茶呀!”
妖王微微抬起眉头,立马心领神会,在紫熙耳边小声说道:“身份都是狗屁,情意不可辜负!”言罢,他轻轻将紫熙推到了星熠身边,指了指剩下的人,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你你你……都别傻站着,难得我这北冥如此热闹,你们都随本尊来!正好我有事交待!”
众人求之不得,纷纷向月曜投去了赞赏的目光,这般气度,着实让人钦佩,最重要的是,他并未用魔后的身份将紫熙禁锢,他明白紫熙的心,更尊重紫熙的心。
一个个身影从眼前划过,紫熙的头越来越沉,她何尝不怀念以前的自己,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知道自己的任性,很可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再次连累到身边的人。
勇气,有时是慢慢褪减的;有时又是一霎崩塌的。
耳边很是清静,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要与我生分了吗?”
魂牵梦萦思念的声音此时终于在耳畔响起,可紫熙只觉心里一阵酸楚,她微颤着摇了下头,可内心深处却在疯狂的呐喊着: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