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元丹生被那道白光接引飞升,恍惚之间已到了一方在感知中无尽古老又无边广袤的世界。
这方世界的天地元气浓郁至不可思议,他只是本能地吐纳几次,便感到自身已接近瓶颈的修为有了一丝增长。
但与天地元气的浓郁程度成成正比,这方世界的天地法则也稳固的可怕,想要引动法则施展神通,需要耗费的心力与法力都比原来世界增长许多倍。
最直观的,便是在原来的世界,他的“咫尺天涯”神通几乎到无远弗届的境地,天下之大,只要是他神念所及之处,皆是念动即至。
然而在这方世界,他的神念释放出去后,最远所及不过百里,而“咫尺天涯”能够挪移的距离还要再打个折扣。
他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先将身形重新缩小便会十来岁童子的样貌,随即从袖中摸出一块白玉制成、形如短剑的令符,举至与双目平齐的位置凝神存想。
不过片刻,忽闻一声清朗长笑,一个鹤发童颜、长臂至膝的白衣老者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元丹生急忙整顿衣裳,向那老者大礼参拜,口称:“弟子拜见师父!”
老者很是亲切和蔼地摆手笑道:“蛋生,屈指算来,你我师徒在下界分别也有四百来年了罢?”
“是,”元丹生回了一句话后顺势起身,有些尴尬地道,“启禀师父,如今弟子也偌大年纪,又已取了正式的名号,你却不便再用乳名称呼了。”
老者现出些好奇神色,问道:“当初你母亲见仙禽交感而动念有孕,十三个月后产下一个大蛋。待你破壳而出后,为师希望你不忘出身,才为你取了‘蛋生’这个名字,你自己又取了怎样一个名号?”
元丹生道:“师父被人尊称为‘袁公’,弟子便取师父名号谐音,以‘元’为姓氏,又取了乳名的谐音,以‘丹生’为名。”
袁公笑道:“元丹生么?这名字倒也有几分道蕴玄机。”
元丹生见师父神色间并无异样神色,心中踌躇了半晌,终于自己说起心中担忧的那件事情:“当年师父命弟子驻留人间,要帮那方世界渡过那一场大劫后再飞升来天界。但弟子一时大意遭人暗算,不得不暴露隐藏的实力招来天界接引神光。弟子有辱师命,恳请师父从重责罚!”
说罢便又向袁公拜倒下去。
袁公摇了摇头,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看到你提前飞升,为师当然知道出了意外,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当初师祖将此事交代给为师和你师叔去做,你师叔为人最是稳健,他虽然顾虑为师的面子,表面一切由为师主导,自己并未过多插手,其实早在暗中布置了后着。若你一切顺利便罢,如今你这里出了问题,他的后着便该发动了。”
元丹生愕然,心思如风车般疾速旋转,随即试探着问道:“马骥?”
袁公手捻皓如霜雪的长髯,赞许地颔首道:“你倒也机灵,你师叔很看重那小家伙,为了造就他,连自己成道后得到的一份极大机缘都送了出去。有他来接替你,想来不会有甚差池。此事稍后再详议,为师先带你回师门拜见师长。”
说罢,他一把抓住元丹生手臂,两人身形倏地消失。
再说李杭一行人逃离京师后,正匆匆往晋省疾行,前方忽地一阵人喊马嘶之声。
李杭等人吃了一惊,纷纷举目遥望,便看到前方一道烟尘如卷地黄龙滚滚而来,显然有大队人马飞速逼近。
还不等众人做出应对,一道柔和声音已清晰传入众人耳中:“前方的可是陛下御驾至此,微臣马骥特来迎驾!”
李杭登时大喜,尤其对方口中称呼的一声“陛下”,更令他稍稍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也不管自己的声音能传出多远,在马背上扬声高呼道:“龙媒,朕在这里!”
不多时,数千衣甲鲜明的精锐骑兵风驰电掣而来,只有为首一匹神骏无比的白马上端坐的是一个俊逸如仙的白衣书生,正是如今的镇北安抚大使马骥。
马骥在百步外飞身下马,身后数千骑士也随之勒马、下马,动作整齐划一有如一人。
李杭也马背上跳下,面上满是激动神色地迎了上去。
“臣镇北安抚大使马骥,拜见陛下!”
马骥走到李杭面前,作势正要下拜。
李杭急忙伸手将他拉住,面上现出诚挚之色:“龙媒,朕已失去父皇,如今却不想连你这个挚友也失去。朕继位后给你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准你见君不拜,以全这段朋友之谊!”
“没想到这位老朋友竟如此快便进入‘皇帝’这个角色,演得倒也声情并茂!”
马骥心中暗叹,面上却现出由衷感动神色,躬身道:“陛下如此厚待,臣敢不誓死以报!”
见到自家上官获此殊恩,身后的数千骑士皆与有荣焉,当时一起心悦诚服地向着李杭拜倒,口中山呼:“陛下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