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得到了解答,但林洛却张张嘴,一时无言。
姜离说的这等宫廷秘辛,哪怕他做了十数年的太监,大权在握也是毫不知晓。
宫里流出来的只言片语乃是先皇病重,李淑妃,也即是姜离的生母,侍奉塌前,寸步不离左右,日日忧思之际不幸感染风寒,药石难医,先一步而亡。
而先皇弥留之时,特下遗诏,追封李淑妃为后,与他一同入殓,同棺而葬。
记得当初还有不少宫女小声谈论此事,对先皇和李淑妃间的同生共死表示艳羡。
一个病重膏肓,缠绵病榻,一个侍奉塌前,寸步不移,后更是追随而去,同棺合葬。
生同寝,死同棺,比死同穴还要感人。
可惜,这并不是真相,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
而这个同生共死的感人故事,恐怕都是先帝临终前有意散播出来的。
毕竟捂得越严实,越容易引人窥探,倒不如放出个假消息,让宫里的人去嚼舌根子,以此来混淆视听。
这位先帝真是打尽了算盘。
不过.....这并非不能理解。
一国之储君,未来的皇帝,却是个女儿身,这个秘密有多重要自不必说。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在所不惜的。
病重之际,老皇帝知晓自己大限将至,再也没机会生儿子了,眼看着女儿即将登基,于是将所有知晓这个秘密的人一并处死。
杀得人许是不多,毕竟如此重要的秘密,能知晓的人决然不会太多,但每一个必然都是她亲近之人。
这一条一条的人命,成了一笔一笔压在她心里的血债。
她会去想,她的母亲,还有那些被杀之人,都是因她而死。
“她存在某种心理应激创伤,并伴有长期的抑郁情况.....”
隐隐间,林洛的耳畔似乎响起了前些天在精神病院时,那位王医生所说的那番话。
这件事,才是那所谓的心理应激创伤。
而当时姜离刚刚登基不久,正是内心最痛苦之时,即便如她所言,对皇考心存怨恨,但以她的聪慧,并非不能理解先皇的苦心,更能知晓事情的轻重。
老皇帝杀的那一个个人,都是在告诉她,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这个秘密,如果有人知晓此秘,不得姑息,不得留情,一定要将其处死。
此时,面对一个知晓她秘密的小太监,她该作出的选择是杀掉,以绝后患。
毕竟为了保守秘密,为了皇位的稳固,已经死了不少人,再添一个又何妨?况且,若他泄密,那些人岂不是白白丧命?
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却做出了一个违背常理的决定——留下自己的一条性命,选择不造杀业,少添一笔血债。
别看她生性冷淡,面瘫,像个没有感情大冰坨子,但其实是个善良的好女孩。
而她那副冷淡的外表下,又不知暗含了多少的苦楚和自责,却一直默默承受未曾表露出来,只以平淡示人。
想到这里,林洛心中的怜惜终于到达顶峰,情不禁的伸手摸摸姜离的脑袋,嘴里温声安慰:“虽然先皇为保守秘密杀了不少人,但你不必为此感到内疚愧歉,更不必将其归咎于自己,这并非是你的错。”
“.......”
“.......”
一只狂妄的狗爪子在自己头顶肆意抚摸,姜离抬起头看他,眉头逐渐蹙起。
“咳。”林洛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见已经到了小区门口,他指指一侧的早餐店,“走吧,吃早点去。”
...........
两碗豆浆,两根油条,一屉小笼包,免费的小咸菜。
在外面找了张空桌坐下,早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马路上车流渐多,整个城市在晨光中开始苏醒。
虽然被某人放肆的手摸龙头,但如今的姜离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不与他计较。
此时的她也似是从先前的低落中走了出来,又恢复了往常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舀了一勺豆浆含在嘴里,抬眸看看街上的车流,又转回来看向四周的食客。
热气弥漫,人声鼎沸...
她想起曾站在宫城角楼上看到的市井民间,与这里虽是不同,但似乎又并无什么不同,总归都是热闹的。
“你这样吃是没有灵魂的。来,勺子给我,你看着啊,像这样先搅一搅,把豆浆里的糖搅匀了,然后把油条泡在里头....”
林洛从她手里拿过勺子,搅合搅合,又把油条撕成段泡进去,随后把勺子放到碗里,扬扬下巴,“来,这下你再尝尝。”
姜离又蹙起了眉,刚才林洛用一种近乎是抢的行径,从她手里夺过勺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