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了。”我飞快的跑着,由于校服的拉链没有拉上,再加上我奔跑的速度,穿堂风稳稳的吹过来,都被衣服兜住了,再腰两侧扑扇着,活脱脱的像个小飞侠,一步三个台阶的跑上去,大声的喊着妈妈,我回来了,这是后来的我梦里面多次求而不得的场景。
我的妈妈,就站在锅灶旁。透着玻璃窗,即使那扇窗上布满了油污,妈妈也能准确的看到我,待我上了台阶,帮我打开门,不停的向我招着手,让我快些进来。
“晚上猛虫(就是小飞虫,哪有光亮就奔着哪里去的,还特别喜欢亮色,我的高中校服就是亮黄色的,当初校服发下来,穿回来第一天就带了一堆猛虫屎,妈妈因此也没少吐槽)多,快抖了抖了。赶紧进来,让你送个饼,咋这么晚才回啊。”妈妈一边嗔怪着,一边替我挡着门,生怕我被门夹着。
“这不我去才发现,老舅老舅妈不在家嘛,我也不能留我姥一个人啊。”我侧身进了门,靠近妈妈的那一刻,故意的偏了偏,正好可以触碰到妈妈柔软的肚子,妈妈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就是特别爱闻,很贪恋。
“饼在锅里呢,赶紧自己拿着吃。”妈妈在门前用手臂胡乱的扑了扑,好像这样就能赶走所有飞虫一样。
而我径直的奔着妈妈后面的锅灶去了,掀开锅盖,木制的蒸架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铁盆,里面放着妈妈做的韭菜馅饼,还冒着热乎气呢。
“妈,涮锅水你咋不撇干净啊,这放在一起,得啥味儿啊。”我嘟着嘴,皱着眉头,一脸的嫌弃,不情不愿的用妈妈给的抹布夹着小铁盆走向桌子边。
“撒冷的,没有水那不干锅了么,有你吃就不错了,要不是我给你留着,都被你爸吃光了,别这么穷讲究。”妈妈一边用刷擞撇着,一边警告着我,“把抹布垫盆底下啊,别给桌子烫出印儿。”
我看着七八年前爸爸从三姑家拉回来的原木桌子,被妈妈当成宝贝,心里面早就白眼翻上了天,妈妈一直都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明明家里面欠了一屁股债,确偏偏要装大头儿,明明我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姑姑家姐姐穿剩的,却偏偏总要带我出去得瑟一下,她自己穿的也都是别人剩下的,却还要给别人衣服,我一直都对妈妈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的,也是直到多年后妈妈的离开,才发现,妈妈是个可怜人。
虽然心里面很不服气,但我还是乖乖照做了。一口一口的吃着妈妈做的韭菜馅饼,妈妈做的韭菜馅饼其实不是完美的,皮有的地方薄的都漏了馅,有的地方厚的一口都咬不到馅,可不论薄的还是厚的地方我都爱吃,就是比别人做的有味儿,纵使形状千奇百怪,也不影响它在我心里面的地位。
“你老舅老舅妈,这么晚出去干嘛去了,咋还能留你姥一人儿在家啊。”妈妈搬了个椅子坐在了我边上,想要和我聊聊天。
可我从小吃饭就慢,所以养成了吃饭不爱说话的习惯,不然多影响我品尝美味啊,这饼,就得多嚼嚼,才有味儿。
“不知道,我也赶不及问呐。”我把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说出来的话不清不楚的,妈妈一下子就放弃了和我沟通的欲望。
“慢点儿吃,又没有人跟你抢。”妈妈抬手擦掉了我嘴角的韭菜。
“妈,你咋能拿抹布给我擦嘴啊。”我整双眼睛拧出了八九条皱纹,强烈的抗议着。
“这,开水烫过的,别穷讲究哈。”说着妈妈拿着刚给我擦过嘴的抹布去擦锅盖去了……
“妈,我爸去哪了,咋找不见人嘞?”我打了一个响响的饱嗝,就开始东屋,中间屋的来回窜着,也找不见小老头。
“找他干嘛,死外边了。”妈妈拿着苍蝇拍不停的拍着窗户,东一下,西一下。
我一听这话,心里面顿时咯噔一下,完喽,这是要打架的节奏啊。
这……姐姐在外面上大学,刘泽洲在外面打工,就我一个人,必定伤及我这个无辜啊。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我悄咪咪的坐着,一动不敢动,双手紧张的放在腿上,一腿一个,都不敢交叉。
不一会儿,妈妈放下了苍蝇拍,越过我去碗架子(橱柜)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小碗儿放在桌子上面,又从冰柜里面拿了一根冰棍儿放在里面,然后又越过我,踩着小木凳再碗架子最上面可劲儿的够着,最后拿出来一个白色的粉包,洒在了冰棍儿上面。
看着妈妈这一顿神操作我心都凉了。
“你要是敢和你爸通风报信儿,腿给你打折喽。”妈妈瞪了我一眼继续调着她的冰棍儿特饮,“看我今天不毒死你的,让你天天在外面浪。”
当我听到黑子开始叫的时候,我的心都凉了,小老头这是自投罗网了。
妈妈就站在窗户边,一拽窗户边的小绳(就是我么农村每家每户都有的灯绳,离远了也可以拽着绳,开关灯),屋门前的灯就开了,包括大门两侧的柱桩上面的大圆塑料灯泡(一个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