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王鹤年算不上什么难事,即便把这些士绅全部杀掉,也不过是陈柏的一句话。
但对于这些士绅们而言,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不是陈柏的杀伐,而是陈柏这种行为。
让平时对他们俯首称臣的百姓来审判他们,这种屈辱之感,让王鹤年一时间无法接受。
平时,这些士绅读书人们,不管心底有多少肮脏的想法,总会在表面上营造出自己是圣人的形象,营造出自己能中的举人,就是天上星宿下凡的景象。
可惜,他们一直保持的神秘感,高贵感,在此时被陈柏尽数撕毁。
陈柏用实际行动告诉这些百姓,读书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不按照规矩来,照样也会死,也会被审判。
这对于士绅们而言,是极为致命的。
自古皇权不下乡,在地方上,士绅们就是采用这种方式,来维持自己对地方的基本统治。
现在,他们身上的圣光,被陈柏尽数击碎。
让匍匐在地的百姓审判读书人,这是对读书人的颠覆,这是从下而上的质疑。
当年黄巢杀入长安,用钢刀将那些高贵的世家豪族全部斩落,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世家,并不神圣。
如今,陈柏用实际行动告诉百姓,士绅也同样如此,既不神圣,也不伟大。
“陈柏,我们是士绅,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你怎么敢如此对我们?你这是与全天下的读书人作对,你是在自寻死路,自寻死路。”王鹤年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柏,脸上怒火疯狂蔓延,这种屈辱,让他难以接受。
陈柏非常平静的看着王鹤年,语气平稳:“其实,你们只是一个开始,我的目标可从来不是一个小小的遵化城。做了错事,就要规规矩矩的受罚,你当年在遵化城也没少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能有如此下场,你也不要埋怨别人。”
“陈柏,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王鹤年破口大骂,用尽毕生所学,辱骂着各种各样难听的语言。
只可惜,陈柏无动于衷。
最终,王鹤年以及其他的那些士绅,被百姓们带上刑场,就地行刑。
鲜血到处流淌,王鹤年等那些劣迹斑斑的士绅曝尸荒野,最终沦为野狗的腹中餐。
而这一情况,也在很短的时间之中,传到了京城中。
几乎是在瞬间,整个京城一片哗然。
很多人都能想到,陈柏会动手处理遵化城的那些士绅,即便是大开杀戒,也非常正常。
京城中的很多读书人以及士绅,大部分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来审视陈柏与遵化之间的矛盾。
起初,他们认为,这只是一个贪婪而又狂妄的将军,与一些土财主之间的争斗而已,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可当陈柏的种种手段传过来时,几乎观望的人,都陷入一种诡异的状态中。
他们从没想到,陈柏竟然让普通百姓来审判士绅,审判读书人。
这是什么?
这是颠覆读书人的根基,这是颠覆读书人的基本盘。
几乎是在一瞬间,陈柏的骂名甚嚣尘上。
京城之中,陈柏的名声变得很臭很臭,一下子从救国救民的大功臣,成了污泥里的臭虫。
尤其是那些读书人,更是愤怒无比,写着各种各样的文章来喝骂陈柏,来讽刺陈柏。
就连朝廷中的御史,也不断的弹劾陈柏,将陈柏塑造成邪恶无比且嚣张跋扈的军阀,请求崇祯将陈柏抓起来治罪。
但明朝末年的这些读书人,基本上都是嘴上功夫厉害,他们骂得很起劲,但没有几个敢跑到遵化正儿八经的去对付陈柏,也只是嘴上过过瘾。
一时间,整个京城闻陈柏而变色,陈柏的名声,比建奴还要臭。
张维贤见到此情此景,心情舒畅,他觉得,只要再这么持续下去,要不了多久,崇祯就会治陈柏的罪。
可是,张维贤一连等了好久,朝廷依旧没有什么行动。
别说治陈柏的罪了,就连一个问责的文书都没有,就仿佛崇祯压根不知道这事一样。
这让张维贤纳闷不已。
其实,崇祯早已经知道了陈柏在遵化城的所作所为。
但他并不觉得陈柏有什么造反的心思,没有任何忐忑与害怕,甚至认为陈柏压根没有造反的可能。
造反,除了要有实力之外,还要拉拢人心。
在崇祯看来,天下的根基是士绅,只有笼络士绅,稳定士绅,优待士绅,才能得到士绅的支持,才能赢得整个天下。
纵观历史,几乎每朝每代,都不得不与士绅或者其他利益集团相互联系,而陈柏,一上来就得罪的士绅,彻底失去了士绅的支持,这样的人,怎么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