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开始的跳大神略显滑稽之外,剩下的祭祖过程真的是庄重且繁琐。
上香,读祝文,敬献三牲,饭羹,给祖宗供茶,献酒,焚烧祝词
特别是所有人在祠堂里对着那些牌位三叩九拜之时,百多号人动作整齐划一,夏源莫名其妙的就有些热血沸腾。
他觉得现在就很像是梁山一百单八将在聚义厅拜关二爷,拜完之后再一块喝碗酒,酒碗一摔就要举兵起义的那种。
而他作为堂堂的解元公,不说是c位,也绝对是前排所在,他想了想,自己大概是处在了花和尚鲁智深的位置。
三叩九拜之后,所有人便静默的起身,只有夏源还跪在地上,站在他旁边的夏儒不由用脚尖轻轻踢他。
一连踢了几次,夏源这才从幻想中被拉回现实,再抬头一看,见所有人都已起身,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
为啥在这么庄严肃穆的祭祖活动里,自己还能琢磨这些有的没的,真的很对不住祖宗们。
他对着祖宗们的牌位默默反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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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去的很快,经过半个多月的停摆,朝中各个衙门都开始恢复了运作。
朱佑樘经过半个月的休息,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许多,而开年之后的第一天,便是内阁的三位阁臣觐见。
等到三人行礼参拜之后,朱佑樘的目光越过当先的那位内阁首辅刘健,看向谢迁旁边的那位老臣身上,随即笑道:“朕先前还在想,这开年之后李卿会不会回来,却不想竟是回来了,这可谓是这弘治十五年,朕所遇上的头一件喜事。”
“老臣惭愧。”李东阳一脸惭愧的躬了下身,“此次告假臣乃是去提前置办身后之事,挑选个死后埋葬之所,不瞒陛下,老臣觉得自己已是时日无多。”
“.”
朱佑樘的脸忍不住抽了抽,回望从前,自己的这位内阁次辅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也绝对称得上是兢兢业业。
可从今年起,他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整日里似乎就没旁的事干了,每天就是琢磨着如何告老还乡,变着法的请辞。
不能问原因,一问就是臣老迈,时日无多,快要活不成了,基本就是这些。
可这话狗都不信,朱佑樘瞅着李东阳那身子骨比他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还要强上一些,他说这种话居然都不会脸红的?
没接这个话茬,朱佑樘抖擞精神,转而道:“新年伊始,万象更新,这弘治十五年的春闱眼看着就要开始了,时间自然还同往年一样,便定在这二月初九,至于此次的会试主考,便由李卿家担任罢”
这个决定,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老成持重的内阁首辅刘健表情肃然,但身为三辅的谢迁却不禁莞尔,用眼睛去瞥身旁的李东阳,那眼神里分明带着关怀,又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皇帝不清楚李东阳整天变着法请辞的原因,但身为同僚的他可清楚的很,李公有难言之疾。
当然,既是难言之疾,李东阳指定是不会和任何人说的,但在一个值房里待着,又整天看着他那坐立难安的样子,谢迁就是猜都能猜得出来——李公有痔。
察觉到了谢迁的目光,但李东阳不想理他,不过他确实得了痔疮,很严重,自打今年生了这病后,他每天坐卧难安,疼的不行不行的。
当然,这个时代治疗痔疮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就是比较猎奇。
能有效治疗的办法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枯痔法,简单来说,就是将抹了药的药条,或是药钉然后插入痔核内。
然后将插着药钉的痔核推进那什么里面,每天都得插着,而且还得坚换更换,直到痔干枯坏死,脱落而愈。
另一种就是割以永治,不过割的方法更是猎奇,找个狗的膀胱,在里头插上一根小竹管,然后.…还是插入皮燕子里。
接着大夫用嘴对着小竹管使劲吹气,让狗膀胱在肠道内肿大,把所有的痔核都挤压出来,接着手起刀落,最后抹上药,完事。
这两种方法一个赛一个的屈辱。
李东阳对此是决不能接受的,一想到那等部位要被别人看,还要被那什么,他就觉得还不如死了干净。
而他能接受的治疗方法很保守,每天用药汤自己给自己洗屁股,可惜没什么卵用,照样坐卧难安。
因此他就想到了辞官,整天在值房里坐着是真心难受,也就趴着能舒服些,但在值房里趴着实在是有失体面,他想回家里趴着。
说实话太过于羞耻,李东阳抹不开面子,也张不开这个嘴,只能编出什么臣年迈,时日无多这等理由请辞。
甚至他还特意去挑选墓地,就是想坐实自己确实时日无多,来让弘治皇帝放自己走。
然而,陛下不放也就罢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