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文华殿。
这文华殿是东宫太子观政之所,亦是举行经筵的地方。
而现在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经筵。
只不过此时讲经筵的人不是那些个翰林,而是一位身着红色官袍,在下面侃侃而谈的老头。
这人是现今内阁的阁老之一,谢迁。
至于其余的两位,李东阳以及刘健则没有在场,他们还在值房内处理公务。
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李东阳善谋略,刘健善于决断,而谢迁这人特别能说。
所以就被弘治皇帝拉了过来,来,你在这说。
文华殿中。
朱佑樘高居正中首位,太子朱厚照坐在一旁,看似规规矩矩,但听着下面那位阁老张口圣人之训,闭口治国之道的论调,却是心不在焉,甚至还用袖子捂着脸偷偷打了个哈欠。
他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没有,听着就犯困,身虽在文华殿,但这心早就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将这一切收入眼中,朱佑樘不由皱眉,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大好看,但顾及到这些翰林在场,又不好发作,顿了顿,只得将面容恢复平淡。
今早,杨廷和过来禀报说太子读书心不在焉,自己把这个儿子特意传唤过来。
本想着训斥一番,但瞧他那与自己亲近的样子,心又莫名软了下去,话到嘴边,本来的训斥反倒变成了一番好生勉励。
接着就举行了这次经筵,还特意把谢迁叫了过来,想着太子平日里读书心不在焉,或许是那些师傅教的不行。
结果,堂堂阁老上的课,这小子都这般的不用心,还打哈欠。
这谢卿家讲的课这般无趣么?
但朕怎么觉得极好。
心里胡思乱想着,朱佑樘自己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连谢迁在叫自己都没听见。
见叫了几次皇帝都不搭理,谢迁无奈的只得将声音提高,喊道:“陛下!”
这一声呼喊声音大了许多,紫禁城的建筑本就有扩音的效果,以至于这声陛下简直是余音绕梁,声声不绝。
朱佑樘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倏地回过神来,本能的正襟危坐,待看到谢迁躬身立于阶下,下意识问道:“谢卿家何事?”
“陛下,臣已经讲完了。”
谢迁施了一礼,不露痕迹的咂咂嘴,感觉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自己在值房待得好好的,吃着茶点拟着票,结果突然就被皇上传唤,说过来参加什么经筵。
参加就参加吧。
可太子殿下不专心听也就罢了,这很正常,但陛下怎地也心不在焉?
莫不是让太子殿下给带害了?
“噢,原是讲完了,那谢卿家且落座歇上一歇。”说着,弘治皇帝在两列的翰林里来回巡视,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道该点谁。
毕竟这是点翰林讲经筵,又不是在ktv点公主,总不能瞧哪个长得攒劲就点哪个,要看真才实学。
能当上翰林的没人是草包,草包也当不上翰林。
但是给太子讲经筵,真才实学要有,这讲课趣味生动也要有,不然朱佑樘真怕自己这個儿子睡过去,到时候这脸可就算丢尽了。
正挑选着,这时,有一个宦官弓着身子迈步从殿外进来,紧接着走到朱佑樘跟前,压着嗓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朱佑樘不露声色的微微顿首,示意知道了,接着看向那边已经落座的谢迁,“谢卿家,这乡试的榜已是放完了,不知卿可知晓令郎位列第几?”
“回禀陛下,臣不知。”
“位列第二,乃是今次乡试北直隶的亚元,”
说着,朱佑樘就笑了起来,
“朕记得谢卿家当年乡试中的是解元,位列第一,之后的进士科更是被先帝点为状元,此次令郎位列第二,虽不如谢卿当年,却也是不远以,相必明年的进士必能高中,哈哈,我大明又添一年轻干吏。”
谢迁听完站起身子,“臣愧不敢当,犬子此番不过是运气好些,才侥幸夺得第二,明年的会试不晓得还能否通过,更何谈进士,陛下谬赞了。”
“卿家莫要自谦,只凭运气可当不上亚元。”说罢,弘治皇帝也没再这个话题上多言,又在殿中环顾一圈,问道:“左春坊的李谕德此次经筵没来么?”
“皇爷,李谕德还在礼部贡院,是否要让奴婢前去传唤?”
“不必了。”朱佑樘想了想还是摇头,又叹息着自语道:“此次倒是委屈他了,叫那些生员站在贡院门口辱骂。”
“辱骂?”
捕捉到这句低语的朱厚照忽的精神一震,扭头看过去,有点兴奋的样子,“父皇,李师傅让人给骂了?”
也不怪他兴奋,那李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