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没错。殊华确实对我一心一意。我们确实,很般配。”
慕容昊笑起来,笑容里既有自得也有甜蜜,还有几分炫耀和警告,以及提防。
慕余生察觉到了这复杂的、微妙的变化。
他写道:“那么,殿下对殊华又是怎样的呢?”
慕容昊郑重地道:“我愿为她付出一牵一切,你知道包含什么吗?余生?”
慕余生摇头。
“一切就是,所有一切,我只要她。我专为她而生。”
慕容昊微笑着举起一只珍贵的羊脂玉杯,“你看,这杯子便如我所拥有的一切华美,如果需要……”
他松手,任由玉杯跌落、粉碎。
“这些可以尽数毁掉,全都不重要。你懂了吗?余生?”
慕容昊贴近慕余生,神色恳切:“看到我的决心了吗?你会成全我们的吧?”
慕余生重重点头。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东宫了,他已经成为慕容昊心头的一根刺。
“余生,别害怕,别听他们挑唆,我会一直对你好,咱们还和从前那样,心无芥蒂地一起保护殊华,好不好?”
慕容昊留他吃饭,一直不停地自己有多么感激他,又描摹了很多美好的未来,包括将来让自己的子女认他做义父,替他养老。
慕余生毫无胃口,却只能麻木地往嘴里塞饭菜,他吃啊吃,吃到伺候的侍从面面相觑。
侍从怕他吃坏身体,打算上前阻拦,却被慕容昊拦住:“他一夜没吃饭,饿了。这么聪明的人,总不至于把自己撑坏。”
有侍从送来一双袜子:“是殊姑娘亲手为殿下做的,是做得不好,让您别嫌弃。”
“我怎会嫌弃?”慕容昊大笑:“我不缺袜子,缺的是她的心意。对吧?余生?”
慕余生笑着点头,扶着肚子,艰难地起身告辞。
慕容昊宽容地道:“去吧,好好休息,这几都不必来当值了。”
慕余生步履艰难地走回自己居住的院,刚踏进门,就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他吐到泪流满面,又在下人闻声而来之前,迅速清扫干净。
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再因为其他事被嫌弃。
他在石阶上呆坐到傍晚,才起身入内,准备留书不辞而别。
但是房内一片狼藉,他所有的文稿不翼而飞。
他惊慌起来,忙着要去告诉慕容昊。
仆从拦住他:“殿下,您身上有伤,该安心静养。”
慕余生着急地比划着手势,自己有急事,必须立刻见到慕容昊。
仆从坚定地把门锁上:“您可以写下来,下仆替您送过去。”
这种事,当然不能写下来。
与此同时,慕余生意识到,自己是被软禁了。
他有些想笑,六皇子等饶计谋终究还是成功了。
不过就算没有六皇子等人,也迟早会有这么一。
他没有再坚持,安静地回到了房间。
他被关在这巴掌大的院里整整三个月,衣食不周,常日冷饿。
他曾幻想过殊华这么久不曾见到他,会不会找来这里一探究竟。
但是并没樱
她完全忘了他。
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忘了他。
没人在意他的生死去向。
初雪,寒风起。
慕余生坐在雪地里,面无表情地在腿上划下第一百道伤痕,再直瞪瞪地看着伤口流血、凝固。
他突然听到了钟声。
一下接一下,连绵不绝。
凄惨的哭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来来往往。
他惊慌起来,用力拍门,问看守他的仆从发生了什么事。
仆从不耐烦地道:“陛下驾崩了!府里乱成一团,你就别添乱了!”
慕余生大吃一惊,比划着询问老皇帝是怎么死的,这太突然了!
三个月前的丰收节庆典上,老皇帝尚且虎虎生威,平时也没听有什么大病症。
“自顾不暇,还有心情管这些闲事?”
仆从毫不隐藏嫌弃和鄙夷。
“殿下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还不明白吗?真当自己是什么主簿?”
慕余生淡淡一笑。
仆从见他笑得古怪,颇觉可怕,索性当头泼了他一桶冷水。
他被全身浇透,僵硬地站在雪地里。
仆从嫌弃地道:“你怎么不去死呢?都这样了还赖着不死!死了之后就能解脱了,也省得拖累我整日在这里困守着你!”
有人悄无声息地翻进墙来,一刀抹了仆从的脖子,再摁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