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红色。
并不是烛火摇曳或织锦铺地。
都是血,谦王爷看着只是手上有,身上有一些,再往上看,一张脸冷肃着,有些吓人。
那是谁的血?
眼睛自有主意,又往雕花大床上望去,茂锦几步走过去撩开纱帘,彭娇娇躺在血泊之中,人已是昏死过去。
腹部尤有一柄短刃。
“王爷,这?”
眼前的景象冲击力太大,她并不能理清头绪。
但总是救人要紧。
谦王这才看她,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责怪,更多是怜悯。
“白翔命人去请陈太医了,陈太医家世代行医,最擅外伤处理,手法独到。府医来看过了,拔刀都不敢。”
理智这才一点一点回笼。
“表小姐,她想行刺王爷?”
“不是,”谦王摇头,视线越过茂锦的头顶落在床上的女孩身上,“我一进来,不过说几句话,她突然就拿了刀出来,扎进腹中。”
恐怕要待彭娇娇醒了,才有机会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她是想告诉王爷,她宁死也不嫁吗?那若是陈太医来了,救活了她,王爷会帮她陈情吗?”
太可怜了,茂锦也拿眼睛去看着床上的女孩,她原本是有些圆圆的苹果脸儿,娇俏中不失甜美,只眼神中时常流露出的那种明慧和偶尔的冷凝昭示着她的身份。
如今可能失血已多,看起来下颌似乎都有些尖了,白得有些透明。
谦王爷没有说话。
茂锦不免回头看他。
“我一进来,她倒没说不嫁。只说非我不嫁,跟着就是一柄短刀刺了进去。”
语速很慢,也不带什么语气。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什么?茂锦懵了!
“我叫你来,是为了陈太医来,有人陪着斟酌施医用药,毕竟,你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
女主人三个字,谦王咬得很重。
“而我要立刻进宫去,想必太后娘娘,也等着见我呢。”
又来了,提到太后时那种明了又带些讽刺的语气。
而后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隔着门扇吩咐白翔准备进宫。
茂锦更说不出什么,她感觉脑子有点疼,怎么旋转也转不出一个头绪来。
王爷说的字她都能听进去。
连在一起却总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幸好陈太医很快来了,并不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陈太医来了她就有很多事情要做。
王爷既然只让她来,想必也不愿事情扩散到府中。故而事事由她亲力亲为。
她边烧水边想,自从进了王府,倒是很久没有自己做这些事情。
陈太医已经准备好了,立刻就要拔刀,只有她,便只能让她帮着摁住彭娇娇。
还有一些血喷溅了出来,此刻她也顾不上自己的清洁,只看彭太医立刻倒了许多药下去,剪刀纱布热水白酒甚至草灰,这些她都帮着太医一一处理了。
然后又去煎药。
天似乎要亮了,朦胧的黑中有一丝泛蓝了,茂锦帮着陈太医又给彭娇娇灌了一次药。
陈太医累极了,只道:“娘娘,人力施为终有限,如今能做的都做了,郡主如何,只得看天意如何。”
他是医家,此时还不得离开,也不敢走远,茂锦想了想,就让他在外厅里坐了休息。
内室里静了下来。
她坐着坐着,开始想,为什么王爷要立刻进宫去见太后呢。
慈宁宫。
谦王爷进来时,彭太后早已打散头发,就着嬷嬷的手正在喝安神汤。
外头来报:“娘娘,谦王爷求见。”
太后愣了一瞬,推开面前的汤碗。
“这么晚了,宫门早应该是落钥了,他怎么进来的。”
“王爷拿着鱼符敲开了神华门。”
外头立着的人似乎早知道太后要问什么。
彭太后微阖双眼,再睁开时,已无朦胧之态。
“请他进来吧。”
谦王爷耐心等太后装点完再召见他。
“这个时辰了,你进宫来做什么?”
看儿子脸上又噙起那一抹她熟悉的有些不可言说之意的笑,彭太后满心不悦。好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竟还拿着鱼符?鱼符做什么用的你不知道?我倒要听听看,什么事值得。”
还嫌在皇帝面前不够扎眼么,毕竟先帝赏了鱼符给谦王时再四叮嘱,这是予他随时进宫的特权。
只是这么多年,谦王从未拿出来用过。
“儿子进来是想请问太后,舅舅与您究竟什么意思?”
彭太后脸上的迷惑不似伪装:“什么什么意思?”
谦王也不说话,只是定神望着母亲,眼中复杂翻涌。
倒令彭太后有点惊疑不定了。
“我与您舅舅能有什么意思?你指哪桩事?”
终究是做母亲的内心柔软,先开了口,只是仍不明白他确指的哪桩,彭太后努力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