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中秋月。
莫家集体坐在院中,吃着月饼赏着月,这一天的辛苦渐渐被平静与祥和所掩盖。
本以为今天没人,鱼汤只做了一桶。
好在没做多!
真没人!
但只是没人吃,来小摊的人可不少,不是濮州那边的就是巨野这边的,无一例外,又都是昨天买了月饼的老顾客,带着更多人来抢购。
五百月饼转眼一空。
许氏早晨还担心卖不完,纠结要不要赠与乡亲,五百个绝无多余只有少。
老神仙保佑,月饼都卖完了。
虽然赠不到钱,但没亏钱就是最好。
“今年,能住进新房吗?”许氏望着圆月仿佛在祈祷的问着。
莫杵榆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月亮道:“会的。”
“你爹若在,那该多好啊!”许氏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忙低下头看着孩子们:“看我说了什么,他一声不吭就抛弃了我们,不管他,吃饼!”
话虽如此,除了小许植,大家都看出来许氏眼底的失落。
莫杵榆知道她不单单思念丈夫,还因她今天拿了一盒月饼去了老槐村,见公公婆婆,具体如何他不知,单从许氏回来郁郁寡欢的样子,显然并不受待见。
那可是莫广校的地界,谁知道他传了多少风言风语,这种人,为了钱是什么都能干出来。
如果不是自己做房子,许氏带的可就不仅月饼了,少说也要加上一吊钱。
或许就是因为没拿钱的关系吧!
莠儿感受到母亲的落寞,不由贴近少许,靠在母亲肩头轻轻唤了一声腻腻的:“娘~”。
笑容立时浮现在许氏脸上。
另一边荇菜抱着小许植,眼睛红红的,仿佛在思念不知身在何方的家人。
大憨虽然面无表情,可倒映了明月的眼眸里,似有一份难言的孤寂。
也就莫杵榆和三娃,好似习惯了孤独,面上、眼里,纯粹得有点不像话。
……
同一片夜月下,梁山。
李瓦匠看着莫广柱背上遍布的鞭痕,旧的结痂早已落,新的还在渗血。
“唉,老莫啊,你又是何苦呢,逃不出去的!”
“中秋了!”莫广柱望着天上明月,越发消瘦的脸上因难受而微微触动。
“家里妻儿都还在等我,天马上就凉了,我担心他们熬不过啊,特别是小莲,我被抓到这前,她都快生了……”
李瓦匠摇头一叹道:“唉,我那娃啊,也不知和邻村那姑娘成婚了没有,要是没被我耽搁,该有两月啊,嗐你说,他们有孩子没有啊?要是有了,来年二三月我就有孙子了,我就是爷爷了,嗐你说,这爷爷,咋个当才像个样呢?学老皮头佝偻着背?还是学县里老爷们,挺个将军肚威风八面……”
李瓦匠说着说着,脸颊已被泪水染湿。
如今的他,都快饿成皮包骨了!
莫广柱看了一眼草屋外,也在庆中秋的一帮子龟孙,咬牙低声道:“我还得逃!”
“唉!”李瓦匠长叹道:“这四面环水,你逃往哪?再要被抓到,不被活活打死,也拿你祭旗咧!”
莫广柱扭头盯着他:“前几次,我已经摸清了,靠游,靠小船是出不去的,只有大船,但大船上不得,我想藏船底!”
“这哪藏?”李瓦匠奇道。
“前几天,我盗了那六当家的铁爪,勾进船底就能走!”
“啥!那铁爪是你盗的啊!”
“嘘!”
李瓦匠忙捂住嘴。
莫广柱继续道:“这次你别装让我打晕了,跟我一起走,用这绳把咱两捆一起,船到哪,咱两就到哪!”
李瓦匠迟疑。
莫广柱抓住他道:“别犹豫了,你以为寨子建成他们就会放了咱?只怕那天一到,咱不是下山杀个人,就得让他们杀!你下得去手吗?”
“我哪有这胆啊,可……”
李瓦匠好一阵犹豫后,忽然一狠心,压抑声音道:“死就死吧!这鬼日子我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好!”
……
翌日,大憨推着车,莠儿挑着担,荇菜背着篓炭去往村口。
莫杵榆则先他们一步,与贾亥、杨仝等村里壮丁掘地三尺。
“这个深度,还不够?”杨仝问。
莫杵榆摇头:“劳烦大家再挖半尺,挖窖的钱是工钱的三倍。”
他不是挖地基,砖木建构,两三层楼,用不了六米深的地基,他是在挖地窖。
不过这地窖在村里人看来,未免也忒大了,而且还是四个!
他们不